第九十七章 怕我吃了你？
挂断电话，苏浅浅转身对顾寒川点头示意：“我同事来接我了，先告辞。”
电话漏音中，顾寒川分明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
他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却在苏浅浅转身要走时突然开口：“刚好我没车了，苏总不介意我蹭个车吧？”
苏浅浅脚步一顿，疑惑地看向林宴。
“他要送小姑娘回去。”顾寒川抢先道，语气理所当然得让人无法反驳。
林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顾寒川一个眼神制止。
“我刚刚帮了苏总那么大的忙，”顾寒川上前半步，低头看着苏浅浅的眼睛，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委屈，“苏总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吧？”
苏浅浅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呼吸一滞。
顾寒川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萦绕鼻尖，恍惚间与记忆中的气息重叠。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在看到顾寒川眼中闪过的失落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随你。”苏浅浅转身就走，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顾寒川快步跟上，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经过林宴身边时，他压低声音：“帮我查查谢晨阳最近在搞什么鬼。”
林宴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苏浅浅的背影，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林一沐站在一旁，看看顾寒川又看看苏浅浅，眼中满是困惑：“师兄，我们不叙叙旧吗？”
“改天。”顾寒川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今天有约了。”
苏浅浅听到这句，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走这么快，怕我吃了你？”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苏浅浅猛地停步，顾寒川猝不及防差点撞上她。转身时，她的鼻尖几乎擦过他的下巴，那股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瞬间恍惚。
“顾先生，“她强迫自己冷静，“洗手间的事谢谢你，但我们真的不熟。”
顾寒川眯起眼，那双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萍水相逢也是缘，苏总何必这么抗拒？”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副驾车窗降下，露出张年轻男人的脸：“苏姐，这里！”
苏浅浅如释重负，刚要迈步，顾寒川却抢先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顾寒川！”她终于忍不住直呼其名。
车里的年轻男人惊讶地看过来：“这位是……？”
“路人。”苏浅浅咬牙道，“非要蹭车。”
顾寒川已经舒舒服服地靠在了座椅上，闻言冲她眨眨眼：“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苏总该不会半路把我扔下去吧？”
苏浅浅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小陈，先去蓝山咖啡厅。”
车子驶入主路，车厢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小陈不时从后视镜偷瞄顾寒川，欲言又止。
“你同事很紧张啊。”顾寒川突然开口，“怕我劫车？”
小陈手一抖，车子轻微晃了下：“不、不是……就是觉得您有点眼熟。”
“他是heretic。”苏浅浅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珠宝设计师。”
“啊！”小陈惊呼，“就是那个给英国王室设计胸针的！难怪我觉得……”
“专心开车。”苏浅浅打断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手链。那是条很细的铂金链子，坠着个小小的字母“h“。
顾寒川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那条链子他太熟悉了，是他早期设计的“heretic“系列限量款，全球只有十条。
更奇怪的是，看到它戴在苏浅浅手上，他胸口突然涌上一阵莫名的酸胀。
“苏总的手链很特别。”他状似随意地说。
苏浅浅猛地收回手，将手腕藏进袖口：“普通饰品而已。”
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顾寒川发现更多线索。
“顾先生不是说要陪我去见徐总监？”她转移话题，声音刻意放得平缓，“可还算数？”
顾寒川的视线在她袖口停留了两秒才移开，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陪你见，这个合同能成的概率就会变大。”
他倾身向前，气息拂过她耳际，“苏总想好怎么报答我了吗？”
苏浅浅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往车门方向挪了半寸：“改天请你吃饭。”
“就这？”顾寒川挑眉，“苏总的谢意未免太廉价。”
这时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小陈熟练地从中控台拿出一个保温杯：“浅浅，红糖水。”
他拧开杯盖递过去，语气熟稔，“这几天注意别着凉。”
顾寒川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他看着苏浅浅接过杯子时指尖相触的瞬间，看着她就着杯沿小口啜饮时微微颤动的睫毛，一股陌生的酸涩感从胸腔窜上喉头。
后知后觉地，他已然在心中下了结论，果然只要碰见苏浅浅相关的事情，他就有情绪，不论是她被谢晨阳欺负的时候，他的愤怒，还是他此刻看着另外一个男人关心苏浅浅他觉得酸涩。
都一次一次地向他证明苏浅浅是治疗他抒情障碍的良方。
“谢谢。”苏浅浅将杯子递回去，唇角沾着一点水光。
小陈自然地想要用拇指替她抹去：“你每次都喝这么急。”
苏浅浅偏头避开，这时候身后的车按响了喇叭。
顾寒川在身后阴阳怪气：“走吧，绿灯了，别在这里亲亲我我的。”
车厢陷入诡异的沉默。
苏浅浅透过车窗反射悄悄观察后座的顾寒川，他正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眉头紧锁。
那副神情她太熟悉了，这是他每次思考棘手问题时候的神色。
……
蓝山咖啡厅的灯光昏黄暧昧，二楼雅座的落地窗外，夕阳将云层染成橘红色。
顾寒川靠在皮质沙发里，长腿随意交叠，目光却始终锁定在对面苏浅浅的侧脸上。
徐总监推了推金丝眼镜，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没想到heretic大师对广告行业也有兴趣。”
“陪朋友而已。”顾寒川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苏小姐的提案我很看好。”
苏浅浅捏着文件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顾寒川一眼，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要如此明显地替她站台。
这份合同她准备了足足两个月，本就有七成把握，如今顾寒川一句话，倒显得她像个靠关系上位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