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楼下的脚步声
她不是不爱了。
她是累了。
后来她走的时候,没带走任何东西,只留了一封信,上面写着:
【傅衍礼,你从未错过我,只是从未看见我!】
当时他不明白。
现在,他懂了。
可懂得太晚,也没有用了。
他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但他听说她成了全国重点项目的负责人。
他知道她身边有了另一个人,听说是个很安静的研究员,比他温柔,比他细心,也比他懂她。
他不甘心。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那是他亲手放走的。
他现在只能在每一个清晨夜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悄悄地一遍遍念她的名字。
陆知易。
你是不是已经彻底忘了我?
—
而这边,陆知易和谢景行已经回到基地。
天刚暗,宿舍灯还没亮,她倚着窗边坐下,谢景行走过去开灯,却被她拉住了。
“别开灯!”她说。
“我想坐一会儿!”
“黑着也行?”
“黑着安静!”
他坐下,和她肩靠着肩。
她望着窗外一点点亮起来的星光,忽然问。
“你信命运吗?”
“以前不信!”
“现在呢?”
“现在信!”
“为什么?”
“因为遇见你之后,很多事我都觉得是注定的!”
“你觉得我们是注定会遇到?”
“不是!”
“是注定不能错过!”
她没说话,忽然伸手把他的脸转过来,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看着他。
“谢景行!”
“嗯!”
“你以后,要是觉得我太黏你,要是觉得我话太多,情绪太多,你一定要说!”
“我不会觉得!”
“你不要骗我!”
“我不骗你!”
她靠过来,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那你答应我,哪怕我变得不那么好,你也别走!”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你会一直好的!”
“但我也不会走!”
屋子安静下来,只剩风从窗缝灌进来,把她的发吹起一缕。
他伸手帮她捋好,然后轻声道:
“你坐下,我给你讲讲今天的星星!”
她乖乖坐好,靠着他。
他轻轻指着窗外那颗最亮的光点,说。
“那颗,叫天狼星!”
“你喜欢的那个词!”她笑。
“因为它太亮了!”他说。
“就像你!”
陆知易闭上眼,像是终于把整颗心沉进了这个夜晚。
她心里明白,过去是无法抹去的。
但她也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
不是所有破碎都要被遗忘,有些,是为了提醒你—你值得更好的。
她现在拥有的,是那“更好”的全部。
而她知道,她不再回头了。
—
深夜一点,基地的宿舍楼静得几乎没有一丝声响,只有走廊尽头的感应灯偶尔亮起又熄灭,像是无声中呼吸的起伏。
陆知易坐在沙发上,身上披着一条浅灰色毛毯,手边的水杯早就凉透。
谢景行不在房间,说是去处理临时调取的数据,她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继续窝回沙发的角落里。
她最近常常失眠,却也不太觉得痛苦,只是有时候会在安静的夜里回忆起很多以前的事—那些她原以为早就已经淡去的画面。
比如某个冬天的清晨,她坐在傅宅的窗台边,一个人喝着冷掉的咖啡,屋里空无一人,只有时钟嘀嗒作响。
她从厨房拿来自己蒸的馒头,咬一口,发现没熟透,只能勉强咽下去。
那时她连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从傅母住进主卧后,她和傅衍礼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她有时候忍不住地想,要是她再懂一点、再忍一点,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但她后来明白了,不是她做得不够,而是有些人根本就不曾想要理解你。
她曾试着靠近,曾忍着屈辱委屈低声下气地道歉、退让,可那人连回头看她一眼都吝啬。
她不是没恨过的。
恨自己的不争气,恨他给的冷漠,恨这段关系最后把自己打磨得面目全非。
可那段感情,她还是全心全意地爱过。
她不后悔。
只是疼。
门开的时候她正陷在那些回忆里,身体动了一下,才意识到谢景行回来了。
他没开灯,只将一盏小台灯拧开,柔和的光洒在他肩头。
他把文件放在桌上,走到她身边,坐下。
“还没睡?”
她摇头。
他没问更多,只伸手将她的脚轻轻拉过来,替她把凉掉的毯子重新裹好。
“你最近是不是又开始想过去的事了?”
她沉默片刻,轻声道。
“嗯!”
“梦见他了吗?”
她垂着眼,声音几乎听不见。
“没有梦见,但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在心底慢慢沉起来!”
“你不是不放下了!”他说。
“只是记忆太深了,走得太久,总有几天会被牵回原点!”
“你不用逼自己!”
她转过头看着他,忽然问。
“谢景行,你不嫉妒吗?”
“嫉妒谁?”
“傅衍礼!”
谢景行垂下眼,握着她手的力道收紧一点。
“嫉妒啊!”
她眼神微动。
“我嫉妒他那么早就遇见你,嫉妒他曾拥有你全部的目光!”
“那你为什么……从来没说过什么?”
“因为我更清楚,他已经失去了!”
“而我现在在你身边!”
“我不需要成为你第一个爱的人!”他说。
“但我希望成为你最后一个值得依靠的人!”
她听着那句话,鼻尖忽然一酸。
她低头,把额头抵在他肩膀上。
“你真的不知道,我从你这儿听到一句‘值得’有多难!”
“在傅家那么多年,我最怕的就是,别人说我‘不配’!”
“我记得那年过年,我给傅母买了一件羊绒围巾,挑了很久,最后还是偷偷在她穿旧的颜色里找了一款近似的!”
“她打开的时候没说话,晚上却把那条围巾塞进了佣人房,说她不穿这种‘不讲牌子’的货!”
“那天我在厨房洗碗,手泡在热水里,红了一层,我听见她在外面对傅衍礼说:‘你看看你身边的人,连送东西都这么寒酸,这就是你坚持要带进门的人?’”
“他没有为我说一句话!”
谢景行闭了闭眼,缓缓把她抱进怀里。
“我不是非要他为我说什么!”她喃喃。
“我只是希望,在别人贬低我的时候,他能稍微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