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不再提起你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再提起你

“是自己不敢走出来!”江澄点头:“我明白了!”

她说完就转身进了资料室,走路带风,背影比往日要挺拔了不少。

陆知易看着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暖意。

她知道,有些伤是自己好不了的,但你可以用你的方式,教别人如何疗伤。

她不是“救世主”,也不想成为谁的“精神支柱”,可只要一个人因为她多走出一步,那就够了。

傅宅的客厅里,傅如烟坐在单人沙发上,面前的玻璃桌上是一份刚打印好的《傅氏基金年度总览》,她翻到最后一页,眉头轻轻皱起。

“这个数据你核过几遍?”她抬头看助理。

“三遍,确认无误!”

“这组里的对接人是谁?”

“林副总!”

“把他调走,暂时不用通知他原因!”

助理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点头应下。

她放下文件,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那棵在庭院里已经快枯黄的梧桐。

母亲当年最喜欢的就是这棵树。

她还记得那年冬天,母亲坐在窗前缝衣服,说着:“等你长大了,出嫁的时候,我给你做一整套嫁妆,用这树下落叶做封皮,好看又吉祥!”

那是她听过最温柔的一句话。

可后来母亲死了,尸体是她亲手拖回屋里的,满身血。

她一夜之间学会了什么叫“温柔没用”,什么叫“人善被欺”。

从那之后,她就再没坐在这树下看过风景。

窗外风一吹,几片叶子落下来,在空气中打着旋,像是遥远岁月里重现的一场戏。

傅如烟静静站着,眼神里却没有一点柔意。

她很清楚,这个世界不会给你温柔—除非你有能力逼它温柔。

而她,从不指望别人赐予。

她要的东西,都是她一点点夺来的。

下午四点,基地开会结束后,谢景行带着陆知易在食堂外坐了一会儿。

她手里捧着刚泡好的茶水,鼻尖被热气蒸得发红。

他看着她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老样子!”她轻声说:“你做你喜欢的项目,我做我擅长的事!”

“我说的是更久以后!”

“多久?”

“五十年后!”

她歪头看他:“那时候你头发都白了!”

“你也差不多!”

“你还会跟我吵架吗?”

“不会!”

“你会像现在这样每天都看我吗?”

“我会盯得更紧!”

她笑了。

“你那时候要是腿脚不利索怎么办?”

“我轮椅也要跟着你!”

“我万一哪天记不清你了呢?”

“我会每天重新认识你!”

她低头咬着杯沿,眼眶有点酸,却忍住了。

“你为什么这么好?”她轻声问。

谢景行伸手扣住她的后脑,把她轻轻拢进怀里。

“因为你也值得被这样对待!”

而另一边,傅衍礼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街景一点点往后退。

他忽然说:“师傅,绕一下!”

司机问:“去哪里?”

他没回答。

只是指了指一条熟悉的街道。

那里,是他和陆知易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那天她穿了一件藏青色的裙子,站在书店门口等他,风吹起她的头发,她一边按一边低头看书,像是那一刻全世界只有她在发光。

他从背后叫她:“你站在那像个灯塔!”

她笑着问他:“你是在夸我显眼,还是在说我站位不好?”

“我说你是我唯一能看见的人!”

她那时候眼里是会亮的。

现在他再怎么回忆,也找不到那份光了。

他回不过去了。

可他就是忘不掉。

也许这辈子,他都只能这样—在她早已远离的光里,独自原地守着那一点迟来的悔。

夜色渐深,基地宿舍楼里一间间窗户熄了灯,整片区域静下来,只余风声在远处山林间穿梭的回响。

陆知易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叠刚刚打印出来的资料,红笔轻轻在空白处划过,却没有落下一个字。

她的思绪早已飘远。

不知为何,今天的安静像是被放大了,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呼吸的频率。

桌角的电子钟滴答作响,墙上的便签纸贴得整整齐齐,那是谢景行替她整理的,每一张都写着“今日不许挑食”“明天喝热水”“出门别忘戴围巾”。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低头抚过那张写着“冷了就来找我抱一下”的纸。

他是真的一点点地,把那些她从未拥有的细节补上了。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

谢景行进门时还带着外头山风的凉气,他把外套挂上,走近她,低头看了一眼她手边的资料:“又没改完?”

“不是改不完,是没力气动笔!”

他没说话,只是俯身环住她,从背后抱住她,手臂箍在她腰间,头靠在她肩上:“那就别改了!”

“明早要交的!”

“那也可以晚一点!”他轻声说:“我不喜欢你这副勉强自己的样子!”

陆知易没说话,只是垂下眼睫。

“你知道吗?”他慢慢说着:“我每次看你写东西,眉心都会皱起来,一笔一画都像在和谁较劲!”

“我在和我自己较劲!”她轻声回答。

“那你总得赢一次!”

“我现在不是赢了你吗?”

谢景行听了这话,忽然一笑:“你赢得太容易了!”

“你那时候真的很难接近!”她转头看他,眼神温柔:“冷,挑剔,工作狂,不近人情!”

“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软的地方!”

“那你现在呢?”

“我现在把最软的都给你了!”他说完,又低声补了一句:“也只给你!”

屋内灯光暖黄,落在他低头时的眉眼上,像是裹了一层极轻的金,连他语气里的笃定都染了温度。

陆知易靠进他怀里,两人静静坐着,没有再多言语。

过了许久,她才轻声问:“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写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变了?”

“你写不写,都还是你!”

“你不会觉得我懒?”

“不会!”他吻了一下她发顶:“你想休息,我会给你一整片森林躲雨!”

她闭上眼,缓慢地深吸一口气。

她曾以为自己要一辈子做一个不断奔跑的人,才能不被遗弃;她也曾以为“价值”是女人唯一的保护伞,谁没有成果、谁就要被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