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终于醒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终于醒了

“对不起!”

说完这两个字,他久久站在门前。

再没有人应他,再没有回声。

那门后,早就不再属于他。

基地的夜很静,谢景行替陆知易煮了一锅淡盐味的海带排骨汤。

他知道她每次大场合过后情绪会起伏,她不会表现,但身体会告诉她疲倦。

“你今天表现得很好!”他把汤端给她。

“我也觉得我还不错!”她靠在沙发上笑着说。

“我好像真的,彻底放下了!”

“你比你自己想象得还要强!”

“我也想有一天可以不再把过去当作苦难,而是把它讲成故事!”

“你今天做到了!”

她低头喝了一口汤,轻轻叹了一口气。

“景行,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家了!”

谢景行握住她的手,像一锚定在岸边的风筝。

“你不会!”

“也不会再爱那个男人了!”

“你现在爱的是我!”他轻声说。

“而我,会一直在!”

她望着他,眼里不再是苦,也不再是怕,是一种彻底的明亮和平静。

她的春天,真的来了。

夜越来越深,基地宿舍区静得几乎能听见风掠过树枝时叶片相互摩擦的细碎声音。

窗外一轮残月挂在天边,薄薄的云层时不时飘过来掩住它,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收敛了所有声响,只剩下一片朦胧的安宁。

陆知易靠在沙发上,披着毯子,腿上摊着一块温热的小抱枕,是谢景行刚从床上取来塞进她怀里的。

她喝着排骨汤,动作很慢,但一口不剩地喝干了。

谢景行坐在茶几对面,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

屋里没开主灯,只靠着墙边的立灯,黄暖的灯光照得她眉眼柔和,那一双眼睛在光影里闪着一点点细碎的暖光。

“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写日记?”他问,语气低缓。

她摇头。

“不写了,今天的事我都记在心里了!”

“怕写下来会带上情绪?”

“不!”她想了想。

“我只是觉得,我今天终于不再需要依靠书写来确定自己的价值了!”

谢景行听了这话,眼神微动。

“你知道以前我写日记,是为什么吗?”她忽然问。

“为什么?”

“因为我那时候没人听我说话!”她低头轻轻摩挲着茶杯的杯沿。

“我怕我忘了我自己经历过什么。

我怕哪天我真的信了他们的话,觉得我就是不够好!”

“所以你每天都要写下自己的日常,是为了证明你真实地存在过!”

“对!”她点头。

“我曾经写得最密的一段时间,是在我和傅衍礼的第二年。

他几乎每天都在加班、应酬,不是很晚回家就是干脆不回来。

家里空得出奇,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有时候饭热了两遍三遍,自己还是不想动!”

“我记得有一次,他凌晨两点回来,站在客厅打电话,我听到他在笑!”她慢慢地说着,声音不高,但很清晰。

“那是我那一个月里第一次听他笑。

我当时从床上起来,走出去跟他说了句‘你回来了’,他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怎么你还没睡?’”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远。

“我说我睡不着。

他没说话,转头进了书房。

我那晚站在客厅门口好久,后来回房的时候才发现我的日记本还摊在桌上,上面写着:‘今天也没有人和我说话。’”

谢景行一直没有打断她,他知道,她不是在找共鸣,她只是终于可以把这些话说出来了。

“后来有一次,我病得很严重,连站都站不稳!”她继续说。

“我给他发了消息,说我想吃粥。

他回了我一句‘外卖那么多自己不会点?’我就一个人穿着睡衣,拖着病体走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瓶速食粥!”

“那晚我记得特别清楚,便利店的灯很亮,我站在货架前突然就哭了!”她苦笑了一下。

“我不是为他,也不是为那句冷话。

我是忽然意识到,我哪怕连病了,都没人会管我!”

“你当时为什么还不走?”

“我没地方去!”她声音低了下来。

“我所有能去的地方都不属于我。

那个家是傅家的,连我的房间也不是我的。

我的名字、我的存在,全都附着在他愿不愿意接纳上!”

“你有没有后悔过?”谢景行终于开口。

“后悔什么?”

“后悔爱上他!”

陆知易想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摇头。

“我不后悔爱过他。

我只是后悔,把自己弄丢了!”

谢景行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坐下,牵住她的手。

“你现在找回来了!”

“我知道!”她抬头看他,眼神笃定。

“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段经历。

不是因为我还放不下,而是我知道,我以后不会再回到那样的自己了!”

“你现在,是我认识的最强大的女人!”

她笑了笑,靠在他肩膀上。

“你别把我捧得太高,我还想软一点!”

“软就软!”他轻轻拍着她的背。

“你可以在我面前软!”

“你以后会不会有一天,觉得我太敏感?”

“不会!”

“你别骗人!”

“我发誓!”他低声。

“我喜欢的就是现在的你!”

她闭着眼,靠在他肩头,许久后轻轻问了一句。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又怀疑自己了,你会怎么做?”

谢景行轻笑了一下,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我就每天告诉你,你很好。

告诉到你再也不怀疑为止!”

她鼻头微红,没说话,只是紧紧抱住了他。

而京北的夜,比基地更深。

傅家老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偌大的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灯光洒在地板上,拖出一片斑驳的影子。

傅衍礼坐在沙发上,眼前是茶几上一杯冷掉的茶,手边是一叠打印出来的旧照片。

他翻着那些照片,一张张地看。

那些照片几乎都是陆知易在家时留下的,不是他拍的,是佣人偶尔记录家庭场景时顺便拍到的。

她的身影总是在角落里,忙碌、沉默、安静。

有一张照片里,她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正端着一碗汤往饭桌上放。

她的眉眼很淡,神情很平静,像是习惯了在那样的生活里不动声色地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