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谁在深夜等

第一百六十章 谁在深夜等

她已经习惯了在人群里寻找自处的方式,也学会了让自己的存在不再靠迎合,而靠本身站住。

主持人点名时,她站起,微微颔首,声音温静。

“我是陆知易,负责此次阶段性联动工作的对接部分,今天我们将汇报模型调整后的兼容处理进展,以及下一步对实际数据落地时的评估规划!”

她说得从容,不快不慢,字字清晰。

过程中,有人提出质疑。

“你们采用的处理机制在国外其实早就应用过了,你们这样推进的逻辑,有没有重复建设的嫌疑?”

她不慌不乱。

“是,在系统设计初期确实参考了国外几个较为成熟的架构模式,但我们并非照搬,而是针对本地已有平台资源、数据接口的不一致性做了优化,形成了独立可运作的逻辑通路!”

“这部分如果拆解,是不是还需要外包处理?”

“在初期阶段确实引入了外部支持,但现在的版本已经能在现有框架下独立运行。

我们不是要证明自己和谁不同,而是确保我们有能力在关键节点不掉链子!”

她说完时,有人点头,有人陷入沉思。

她安静地收回目光,没有追求说服,而是把姿态稳稳地摆在那里。

她不需要别人的认同来证明什么,只需要自己清楚,她站在这里,是因为她有资格。

会议结束后,她站在走廊尽头的茶水间,捧着一杯温水发呆。

她不知道的是,不远处有人站在一角,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

那人是今天来访客里临时加入的观察员,傅家旗下的一家技术子公司代表。

他在签到名单里看到了她的名字时还愣了一下,亲眼看到她本人站在会议室前讲解时,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揪了一把。

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傅衍礼的远亲,常年在外工作,对傅家的事并不太上心。

但他见过陆知易。

那年她还在傅家,乖巧安静,一句话都不多说,是那种你不注意就会忘掉的存在。

可如今再见,她竟像换了一个人。

他回去后,把照片拍了下来,发给了傅衍礼。

照片里,陆知易站在窗边,低头喝水,阳光从她头顶洒下来,把她整个人照得清透明亮。

—“你曾经的太太,现在在我们合作方做核心对接!”

—“你看起来,好像失去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消息发出去后,过了好久才弹回一句。

—“我知道!”

然后再无回应。

那天下午,谢景行照例接她下班。

她刚走出大楼,阳光暖得刚好,他站在车边,朝她挥了挥手。

她走过去,他替她打开车门。

“今天还顺利吗?”

“还行!”她拉上安全带。

“就是有点累!”

“你最近做得太完美了!”他侧头看她。

“是不是在逼自己?”

“没有!”她转头看他。

“我现在做的,是我自己想做的!”

他没有追问,只是握了握她的手。

“那你今晚,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都吃!”她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

“我今天只想早点睡觉!”

“好!”

车子驶离基地,一路开得很稳。

她在副驾驶安静地坐着,头靠在车窗上,眼睛半阖,车窗外掠过的风景一点点模糊。

她忽然低声说。

“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是傅家的远房亲戚!”

谢景行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收了收。

“他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她睁开眼。

“他只看了我很久!”

谢景行没出声。

“我不是怕!”她轻轻说。

“我只是……突然意识到,我真的和那个过去彻底断开了!”

她转头望着他,眼神坚定。

“我不会再回去了!”

谢景行看着前方,声音沉稳。

“我也不会让你再回去!”

她笑了一下,闭上眼。

“我相信你!”

窗外的光越来越暗,风吹过远山,一切沉入安静的夜。

她终于,在漫长的黑夜之后,彻底走出了那段注定被辜负的过往。

她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

她身边的人,也不再是冷漠的影子,而是愿意和她并肩,看尽朝暮的人。

深夜十一点半,陆知易坐在宿舍窗边,披着一件薄毯,整个人沉浸在安静而独立的空间里。

窗外的天很黑,星星不多,只有一弯淡淡的月亮挂在远方的天边,云层时不时地掠过,将月光掩映成碎片。

她身前摆着一本摊开的本子,是她这些年养成的一个习惯,偶尔睡不着就写点东西,不是工作总结,也不是情绪抒发,而是那些她怕自己忘了的瞬间。

今晚的这一页,她写得很慢。

“今天有人提起过去,我突然发现,我已经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名字而心口发紧了!”

她写到这里,顿了好久,笔尖悬在纸上,影子斜斜地倒在书页上,像是某段过去还在缠绕,却已经没有力气再把她拽回去了。

她记得很清楚。

三年前,她也是这样坐在窗边,蜷缩着,手里拿着手机反复地看着那条信息。

“今晚不回家,你别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理由,也没有任何解释。

她看了好久才回。

“好!”

她那天做了两菜一汤,是傅衍礼喜欢吃的菜。

她从中午就开始准备,挑的菜是他之前随口提过一次的偏好,花了整整两个小时煮了一锅老火汤,还特地熬得比平常更淡一些。

可最后全都凉在桌上,她也没有吃一口。

她一直以为,那是婚姻里最正常不过的事。

男人忙,女人等。

这就是她所能理解的“爱”的样子。

现在想来,那根本不叫爱,那叫习惯被忽视的自我消耗。

窗外的风轻轻吹进来,她起身去关窗,动作很轻,不想吵醒谢景行。

他今晚加班到很晚,回来时眼底都布着血丝。

她心疼,却也知道他不会说。

他从不是个喜欢喊累的人,就像她曾经不是一个喜欢喊疼的人一样。

她看着床上的谢景行,他侧身熟睡,呼吸均匀,额前几缕头发散下来,遮住了眼角。

她走过去,坐到床边,轻轻帮他把被角掖好。

他察觉到她的动作,眼睛微张,声音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