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陪她一直走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陪她一直走

她的房间一夜之间空了,连那本她最爱的植物图鉴也没拿走。

他后来在她枕头边发现那本书的那一刻,才真正意识到,她已经彻底放弃了他。

他以为她会回来,像以前每一次那样,把委屈压下去,再回到那个冰冷的餐桌,像个习惯了妥协的影子一样继续存在。

可她没回来。

三年了,她再没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她过得很好,比他想象中好太多。

每次看她出现在公开场合,每次听见她的名字出现在报道里,每次看到别人提到“陆知易”这三个字时眼里浮起的尊敬和欣赏,他心里就像被人一刀一刀割着。

他曾经拥有她全部的温柔与耐心,却亲手一点点磨灭殆尽。

而现在,他却只能靠回忆里她的温柔过活。

傅如烟站在门口,看着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神幽深。

她记得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他从前看她的眼神,是热切,是迷恋,是一种近乎信仰的执念。

可现在,他看她的眼神,是警觉,是冷漠,甚至—有时候,是一种莫名的防备。

她知道为什么。

他变了。

她也变了。

他们曾是彼此最熟悉的存在,如今却活成了最陌生的敌人。

她缓缓开口。

“你这样看着那张照片,是在怀念她吗?”

傅衍礼没有回应。

“你曾经不爱她的!”傅如烟走近一步,语气平静。

“你那时候心里只有我!”

“是!”傅衍礼终于抬头,声音低哑。

“我那时候以为我爱你!”

傅如烟一笑。

“那现在呢?”

他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

“现在……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我弄丢了她!”

傅如烟的笑慢慢收了,眼神一寸寸地沉下去。

“她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傅衍礼声音如同落灰的琴。

“我只是想,她要是还在……”

“她不会再回来了!”傅如烟语气冷静,却带着不加掩饰的锋利。

“她是你亲手放走的!”

“我知道!”他点头。

“我知道是我亲手放走的!”

“那你现在怪我做什么?”她步步紧逼。

“你忘了你以前怎么对她的吗?你忘了你是怎么把她当挡箭牌的吗?你忘了你曾经为了我,让她在你母亲面前低头认错吗?”

“我没怪你!”他声音低沉。

“我只是……再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傅如烟盯着他,像在看一个逐渐瓦解的人。

她原以为她赢了。

她站在傅太太的位置上,掌握了傅家的权力,她亲手拉垮了那个曾经践踏她母亲的人,葬送了傅敬安的尊严,送走了那个冷漠残忍的傅母。

可她现在发现,她坐上了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位置,却无法得到她最想要的东西。

傅衍礼不再属于她。

他看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年少时的热望与深情。

他心里只有陆知易。

她彻底输了。

而另一端的城市,雨终于停了。

陆知易靠在谢景行怀里,听着窗外水滴从屋檐落下的声音,像是一场漫长告别的最后一滴眼泪。

她已经不再做那个梦了。

那个梦里,傅衍礼站在台阶上,回头望着她,嘴里说着。

“你还在这儿做什么?”她抱着一锅排骨汤,一步步往楼下走,直到背影消失。

现在,她终于明白,那不是梦,是她的告别。

她已经彻底离开了那个家,离开了那个永远不曾真正欢迎她的世界。

她现在拥有新的生活,新的自己,还有一个,真正把她放在心尖上的人。

她已经,再也不会回头。

深夜的基地静得出奇,连风声都像被时间压住了,只偶尔在窗外晃过枝叶,带起几声极轻的沙沙声。

实验楼三层的走廊灯还亮着,值夜的研究组还未离开,远处的操作室还传来若有若无的键盘敲击声。

陆知易坐在办公室里,披着一件浅灰色外套,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她的手指还停在键盘上,页面却十几分钟都没有跳动。

她的眼睛看着前方,却明显没有焦距。

身边摊着的是明天项目答辩的流程汇总,她已经看过两遍,确认无误,却迟迟没有关上。

窗外的灯光投进来,落在她面前的玻璃茶杯上,映出一圈晃动的光影。

门被敲了两下,很轻。

她没回应,一会儿后谢景行推门进来,看到她坐在那里没动,轻声问道。

“怎么还没回去?”

“再坐一会儿!”她声音低哑。

谢景行走过来,把手里的牛奶放在她桌上。

“凉了你就不喝了,趁热!”

她这才缓缓回过神,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接过杯子时,她的指尖触碰到他掌心,那种熟悉的温度让她忽然想说点什么,可又咽了下去。

“你今天看江澄的报告了吗?”他问。

“嗯!”她点头,语气恢复了一点平稳。

“已经能独立写初步汇总了,虽然还不够完整,但比上次清楚多了!”

“她挺有潜力!”

“她不像我!”陆知易把牛奶放下,慢慢道。

“她不会憋着,她出错了会说,想不明白就问!”

谢景行坐下,侧头望着她。

“那你后悔以前憋着吗?”

她微微一怔,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笑了下。

“以前不觉得有别的选择!”

“那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了!”她低声。

“原来有些人,是根本不值得你委屈自己!”

谢景行没有接话,只是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手有点凉,握着他手指的力道却慢慢紧了紧。

“我今天翻了以前的一个私人邮箱!”她忽然说。

“有段时间我经常给自己写邮件,把白天不敢说的话写下来当作寄出,结果那些邮件我一封都没发出去!”

“你写了什么?”

“很多!”她轻轻吸了口气。

“我写我不想继续那段关系了,写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写我在厨房站着的时候突然想哭,又怕哭出来让人听见……还有一次我写了一封很长的信,是想告诉他我准备离开!”

谢景行的眼神一动,没有说话。

“结果那封信我写了一整晚,第二天删了!”她笑了笑。

“我当时觉得自己不该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