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始终是空的

第一十二章 始终是空的

谢景行陪她住在医院安排的疗养别墅里,外面有保安日夜看守,签证也已经由高层介入加急办理,很快她就能离开这个让她伤痕累累的地方。

这一切安排得很妥当。

除了她的心,始终是空的。

那天晚上,她又失眠了。

她坐在落地窗前,穿着宽松的毛衣,头发披在肩头,眼神空荡地望着窗外的天光。

谢景行从厨房端来一杯热牛奶,放在她手边。

“谢谢!”

她声音很轻。

“你今天睡得少!”

谢景行在她身边坐下,低声说。

“总是梦见一些东西!”

她指尖摩挲着玻璃杯:“有时候是他们的脸,有时候是……傅衍礼的!”

谢景行没说话,只是静静陪着她。

她忽然转头看他,眼神有些迷茫:“你说我是不是毁了?”

“毁了?”

谢景行挑眉:“哪儿毁了?”

“这张脸!”

她苦笑:“还有这颗心!”

谢景行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不是那种靠脸活着的人,知易。

你是靠脑子,靠意志,靠你的执拗和理性活着的!”

“你不是谁的附属品,也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你是你自己!”

陆知易愣了一下,眼底悄然泛起一丝水意。

“我是不是……从来就不应该结婚?”

她声音颤了:“如果当初我去了美国,如果当初我……”

“别说这些!”

谢景行轻声打断她:“每个人都会在人生里做出错的选择,可那并不代表你就成了错的人!”

“而且你也不是一个人在走这一段路!”

“我在!”

她垂下眼帘,手指轻轻颤了下,终究没再说话。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直到她忽然轻声开口:“还记得我们那年做苯胺脱羧实验吗?”

谢景行一怔,随即点头:“记得啊,你忘了,你一边做一边发烧,差点把整套反应装置炸了!”

陆知易扑哧一声笑出来:“那次你还骂我来着,说我把实验台当成了命运赌盘!”

谢景行嘴角也带着笑意:“我还说过什么?”

“你说,如果我把谈恋爱的心思用在科研上,可能诺奖都有希望!”

“你居然还记得!”

谢景行一挑眉。

“怎么会不记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那时候我以为,人生就只有课题、论文、申请书,还有你们这些实验狂人!”

“结果呢?”

“结果我放弃了所有,飞蛾扑火地去爱了一个人!”

谢景行低声笑了:“那你现在后悔吗?”

她摇摇头。

“我不后悔爱他!”

“我只是后悔,没早点明白,他不值得!”

谢景行收敛了笑意,目光变得深沉。

“以后你会明白,所有你失去的东西,都会在另一个更好的世界里回来找你!”

“我不想要别的世界了!”

她看着窗外的夜:“我只想,重新找回我自己!”

谢景行伸手,轻轻盖住了她放在窗沿的手。

她没有挣开。

那一刻,她终于发现,原来她并不是完全无法接受被靠近。

只是,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毫无防备地去信任一个人。

她的心,像一片被烧焦的土地,必须一寸寸地重新培育,才能再长出哪怕一点点绿意。

而谢景行,就像那个拿着水壶的守夜人,一点点、慢慢地,等她醒过来。

那一夜,她睡得很沉,没有梦,没有惊醒。

第二天清晨,她睁开眼的时候,谢景行已经在厨房做早餐了。

她下楼,看着那个身穿浅灰衬衫、动作熟练地煎蛋、煮咖啡的背影,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心安。

他没有说什么承诺,也没有说什么誓言。

但她知道,在签证办好、离开这片土地之前,他会一直在。

他是她人生最黑暗时刻里,那个没有离开的光。

哪怕微弱,也足以指引她继续走下去。

夜色如墨,京北的初夏尚未彻底褪去寒意,尤其在郊区的疗养别墅里,夜风一吹,带着细微的凉。

陆知易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书,眼神虽然专注,却始终有一丝警惕。

她最近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能下楼吃饭,也会偶尔与谢景行谈笑,甚至还能主动整理一些生活小事。

只是她不傻。

她知道,有些事来得太平静,反而像暴风雨前的死寂。

她的直觉,告诉她危险从未真正远去。

而与此同时,距离他们的别墅不到二十公里外的一家私人会所中,傅如烟正坐在vip包厢里,一身高定黑裙,眼尾挑着淡淡的红,唇色殷艳如血。

为了伪装身份,她戴着狐狸面具。

手里握着一根细长的香烟,并不点燃,只是漫不经心地摩挲。

对面坐着几个面目粗犷的男人,眉眼带着江湖气,眼神凶戾,不像是什么善类。

“这就是你要我们教训的人?”

其中一个看了看手机屏幕:“长得挺斯文的,看着也不像能打!”

傅如烟把烟递到唇边嗅了嗅,笑得慵懒:“别小看他,能从美国拿到加急签证,而且一路滴水不漏,肯定不是普通人!”

“你们只要让他在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就行,别弄出人命,我还不想现在上头盯上我!”

那人挑眉:“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这点事?”

傅如烟眼神忽然一冷:“他不该回来!”

“有个女人,已经快要从噩梦里,出来了……

她不该走出来的!”

“她一旦醒了,就会反咬我,我不能让她有力气!”

“她要一直活在恐惧里,活在她自己制造的噩梦里,只有那样,我才安全!”

她笑了笑,眼底的阴鸷压不住:“你们不是收钱办事的人么?

你们干的,不就是这种脏活?”

几人对视一眼,最终点头:“行,放心吧!”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们也不会多问的!”

她怕谢景行。

她调查过这个人,履历干净得一塌糊涂,简历上甚至连高考分数都是模糊处理的。

她总觉得,这人不是一般人。

而她的直觉,一直都很准。

这次,她想试试看,谢景行到底有什么底气。

若是能试出些端倪,也许还能找到更多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