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交流会的笔试环节在寺庙偏殿的长廊内举行。此时正值初秋,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面投下斑驳光影,空气中弥漫着线香与旧木混合的气息,仿佛时间在此刻凝固。长廊两侧挂着古朴的灯笼,微弱的光线映照出一幅幅静谧的画面。程让捏着那张泛黄的宣纸考题,指尖触到纸面时忽然一顿——纸纹里隐隐透着朱砂勾勒的镇邪符,显然这考题本身就暗藏玄机。

“各位同仁请听题。”主席台上的白发老者轻叩铜铃,声音在廊下回荡,“第一题,辨伪‘宋瓷孩儿枕’。案上十件器物,其中三件为民国仿品,限时两炷香。”

程让抬眼望去,长案上果然摆着十件青白釉瓷枕,造型各异的童子或趴或坐,神态憨态可掬。这些瓷枕不仅做工精细,而且每一件都栩栩如生,仿佛那些童子随时都会从瓷枕中跳出来嬉戏。他没有立刻上前,反而闭目凝神——自昨夜想起师傅交代的地宫钥匙,他便暗自运转心法,此刻指尖的炁场触碰到瓷枕时,忽然有三件泛起微不可察的黑气。

周围的考生们也纷纷开始了他们的观察,有的拿起放大镜仔细端详,有的则用手轻轻抚摸瓷枕表面,试图从中找出破绽。一位身穿青衫的年轻学者低声对身旁的朋友说:“你看这件瓷枕,线条流畅,色泽温润,应该是真品无疑。”朋友点头赞同,但眼神中仍带着一丝犹豫。

程让心中暗自盘算,他知道这次考试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辨伪,更可能隐藏着某种更大的秘密。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瓷枕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脸上,带来一丝温暖。他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着瓷枕传递来的微妙气息,手指轻轻滑过每一寸瓷面,寻找着任何不寻常之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考场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两炷香已经燃去大半,许多考生已经开始交卷,而程让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引导着他,让他逐渐接近真相。终于,在最后一刻,他睁开双眼,目光坚定地看向主席台上的白发老者。

“我找到了。”他的声音虽低,却异常坚定。这一刻,整个考场仿佛都被他的气场所笼罩,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等待着最终的答案揭晓。

“是那三件开片过于均匀的。”身旁忽然有人低语。程让侧头,见是沈龙不知何时混在人群里,正用折扇指着左数第三、第六、第九件瓷枕。“我让人查过,那批民国仿品用的是龙泉窑旧址的残土,胎质里掺了水泥。”

“你怎么混进来的?”程让低声问,目光却未离开瓷枕。他注意到第九件瓷枕童子衣摆处有个极细微的螺旋纹,那是现代模具注塑的痕迹。此时,一阵凉风从半开的窗户中吹进来,带着夜晚特有的清新气息,同时也让程让感到一丝寒意。他微微皱眉,心中暗自警惕起来。

“花了点小钱,给管事的看了看我太爷爷的收藏名录。”沈龙挑眉,忽然凑近,“刚才那个黑袍男在袖口藏了微型扫描器,你看他摸过的瓷枕都沾了荧光粉。”说这话时,沈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似乎对于能够发现这一点感到颇为得意。周围的人群依旧熙熙攘攘,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有偶尔传来的窃窃私语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程让眼角余光扫去,果然见先前与自己搭话的黑袍男指尖闪了闪,正若无其事地退到人群后。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长袍,头戴一顶宽边帽,几乎将整张脸遮住,只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程让心中冷笑,缓步走到那三件问题瓷枕前,指尖看似随意地拂过釉面,实则以炁场震散了荧光粉颗粒。在这个过程中,他尽量保持镇定,不让自己的动作引起任何人的怀疑。瓷枕表面光滑细腻,在灯光照耀下反射出柔和的光泽,给人一种温暖而又略带神秘的感觉。

随着最后一颗荧光粉被彻底清除干净,程让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心中紧绷的弦也终于放松下来。

“第二题,释读‘商周青铜爵’铭文。”老者展开一卷拓片,上面的金文扭曲如蛇。程让接过拓片时,忽然感觉纸面发烫——拓片边缘用鸡血混合朱砂绘制了隐符,显然是在考验解读者的定力。

“这铭文不是商周,是西汉伪刻。”程让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长廊,“‘子子孙孙永宝用’的句式虽仿西周,但‘宝’字末笔多了个错金钩,那是汉武帝时期方士炼丹的符号。”

黑袍男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程让余光瞥见他悄悄按动袖口的按钮,顿时警觉——拓片上的隐符突然燃起淡紫火焰,显然是对方在暗中催动邪术。

“小心!”沈龙突然将一杯凉茶泼向拓片,火焰遇水爆出轻响,化作一缕黑烟消散。程让趁机将拓片翻过来,只见背面用银粉写着一行小字:“鼎足缺四,地宫门启。”

“第三题,破解‘明万历青花龙纹瓶’的机关。”老者指向角落的玻璃展柜,里面的青花瓶看似普通,瓶身上的龙纹却透着诡异的光泽。程让走近时,忽然听见瓶内传来细微的滴答声——不是水滴,而是某种机械转动的声响。

“这瓶子是个幌子。”沈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让人查过,真正的机关在底座。你看龙纹的鳞片,第三排第五片是活动的。”

程让依言按下鳞片,只听“咔哒”一声,瓶底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半块玉佩。玉佩上刻着北斗七星图案,勺柄指向北方。他忽然想起师傅说过的话:“北斗勺柄指北,地宫门自开。”

“程让兄弟果然好本事。”黑袍男不知何时走到身边,手中端着两杯茶,“刚才多有得罪,这杯云雾茶聊表歉意。”

程让接过茶杯时,指尖触到杯壁上的寒芒——杯底藏着一枚细针,针尖泛着青黑色。他不动声色,假装失手将茶杯碰倒,茶水泼在黑袍男裤脚上,同时以炁场震断了细针。

“抱歉抱歉。”程让连忙道歉,目光却落在黑袍男腰间的玉佩上——那是半块与暗格里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勺柄指向南方。

笔试结束时,程让以全对的成绩位列第一。当他接过老者递来的青铜令牌时,忽然感觉令牌发烫——上面刻着的饕餮纹竟然缓缓转动,露出内侧的八个小字:“鼎在文庙,子时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