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熏猪肚的金桑君 作品

第262章 “太后的“偏心”!她只疼糖糕不疼我?

镇北王府的清晨总是被各种声响撕碎寂静。卯时三刻,第一缕晨光刚掠过琉璃瓦,东跨院的鹦鹉小翠就开始在笼子里扑棱翅膀,用尖利的嗓子学苏桃昨夜听书时喊出的那句"这渣男必须浸猪笼",惊飞了檐角栖息的灰鸽子。负责洒扫的小丫鬟春桃端着铜盆路过,被这声吼吓得手一抖,清水泼湿了游廊下正在拱白菜的小香猪。

"我的祖宗哎!"春桃捂着胸口蹲下身,看着那团油光水滑的毛球扭着屁股躲进假山缝里,突然听见正房传来更响亮的尖叫。

"娘亲!奶奶来了!还带了好多好吃的!"

糖糕踩着小短腿撞开雕花木门时,苏桃正跟一床锦被较劲。她昨夜追着说书先生的《京城奇案》听到后半夜,此刻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块,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有双肉乎乎的小手在扒拉她的眼皮。

"啥玩意儿?"她咕哝着睁开一条缝,窗外那顶明黄色的銮驾晃得她太阳穴直跳。檐角铜铃在晨雾里叮咚作响,绣着凤凰纹样的帷幔被宫人掀开,露出太后正探头往外望的笑脸。

"完了完了!"苏桃猛地坐起来,锦被滑落露出里面歪歪扭扭的亵衣。昨儿太后派人送信说"不日到访",她以为是下月十五,哪成想"不日"就是今日。

"快扶我起来!"她揪着睡衣往身上套,发丝乱得像鸟窝,"王爷呢?又去校场了?"

"爹爹在给小翠梳毛呢!"糖糕扒着窗户喊,小脸蛋贴在窗纸上,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雾花。苏桃探出头,果然看见萧策站在垂花门下,墨色长袍的下摆被晨露沾湿了寸许,正用银簪子挑开缠在鹦鹉翅膀上的红绸子。那只闯祸精不知从哪叼来她新做的发带,正得意洋洋地往羽毛上缠,见苏桃看过来,竟歪着头学舌:"饿了——吃糖葫芦——"

"王爷!太后到了!"苏桃扯着嗓子吼,光脚踩上绣鞋就往外冲。廊下的小香猪正拱着萧策的靴底哼哼,她一个没留神被绊了个趔趄,眼看就要摔进石榴花丛,腰上突然多了只手臂。

"慌什么?"萧策稳稳接住她,指尖拂过她凌乱的发簪,"太后说今早来瞧瞧糖糕,你昨晚又偷溜出去听书了?"他指腹擦过她眼下的青黑,语气里的无奈混着笑意。苏桃刚想辩解,前院突然爆发出太后中气十足的笑声。

"我的小糖糕呢?快让奶奶抱抱!"

糖糕"嗷"一嗓子冲出去,羊角辫上的红绒球在晨雾里蹦成两点火星。苏桃跟着跑到正厅,正看见太后将一个描金锦盒塞进糖糕怀里。盒子打开的瞬间,晨光透过窗棂,照得里面那对龙凤呈祥的金镯子熠熠生辉,镯身上嵌着的红宝石像落了两颗熟透的樱桃。

"哇!谢谢奶奶!"糖糕举起镯子蹦跶,金镯子在她藕节似的手腕上晃荡,差点砸到扑棱着翅膀凑趣的小翠。苏桃眼睛也亮了,刚想夸太后出手阔绰,就见太后笑眯眯地冲宫女招手。

"桃丫头,"太后从另一个锦盒里取出个物件塞进她怀里,"哀家听你上次说王府衣裳太多,特意让尚方局打了个趁手的。"

苏桃低头一看,差点以为自己没睡醒——那是块油光水滑的枣木搓衣板,边缘竟用银丝嵌着缠枝莲纹,精致得能放进古董架。鹦鹉小翠"扑棱"一声落在板面上,歪着头用喙啄了啄花纹,突然学舌:"持家要勤劳——"

"太后!"苏桃把搓衣板往桌上一放,檀木桌面被震得跳了跳,"您这也太偏心了!糖糕戴金镯子,我拿搓衣板?这玩意儿能戴出门吗?"

"怎么不能?"太后板起脸,手指点着搓衣板上的莲纹,"想当年哀家做太子妃时,亲手给先帝搓过龙袍呢!这板子用的是缅北进贡的紫檀木,你摸摸这纹路——"

"打住打住!"苏桃捂着心口往后退,撞在萧策怀里。她瞥见丈夫肩膀在微微发抖,显然是憋笑憋得辛苦,顿时更气,"合着您老这是忆苦思甜,让我体验生活?"

糖糕举着金镯子凑过来,红宝石在晨光里晃得人眼花:"娘亲你看,奶奶说这是给我满月礼补上的!"

"你都三岁零两个月了!"苏桃捏了捏女儿的脸颊,突然想起什么,"那我呢?我嫁过来时您说要给我打对凤凰钗的!"

太后干咳两声,亲昵地揽过糖糕的肩膀:"糖糕是哀家的心头肉,你都当娘了,要懂事。"她突然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再说了,让策儿用这搓衣板跪榴莲,不比金镯子实用?"

"噗——"苏桃刚含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就看见萧策猛地回头,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他常年握剑的手指蜷了蜷,难得露出窘迫的神色:"母后,桃儿她......"

"我什么?"苏桃立刻叉腰,转向萧策,"王爷是觉得这搓衣板配不上我?"

糖糕眨着葡萄似的大眼睛,突然插话:"爹爹上周把娘的桂花糕喂猪,娘让你跪算盘来着。"

鹦鹉像是听懂了,扑棱到糖糕头顶喊:"跪算盘!跪算盘!"

一直缩在桌脚的小香猪突然拱了拱萧策的靴底,尾巴摇得像个拨浪鼓。萧策默默后退半步,感觉全府的活物都在看他笑话,连檐角的铜铃都在叮咚作响,像是在偷笑。

太后笑得前仰后合,拉着苏桃在梨花木椅上坐下:"逗你呢,早就给你备了正经礼物。"她冲宫女使眼色,又一个锦盒被捧上来。苏桃挑眉打开,里面是套羊脂玉头面,簪钗步摇俱全,雕着的缠枝莲纹竟和那搓衣板的花纹如出一辙。

"这还差不多。"苏桃拿起一支玉簪比划,对着铜镜转了个圈,"不过太后,您这审美可真别致,搓衣板和头面都刻莲花,是想让我一边搓衣服一边赏花?"

"胡说!"太后敲了敲她的手背,笑得眼睛眯成缝,"这叫出淤泥而不染,夸你呢!"

萧策突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母后,桃儿最近孕吐得厉害,您别逗她。"

"孕吐?"太后眼睛陡然一亮,抓住苏桃的手腕就往自己掌心放,"几个月了?怎么不早说!哀家的皇孙来了?"

苏桃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护住小腹:"才一个多月呢,本想等过了三月再告诉您......"

"等什么等!"太后霍地站起来,凤袍上的珍珠流苏哗啦作响,"快!传太医!让御膳房炖上冰糖燕窝,再把哀家私库里的人参取两支!还有那搓衣板......"她嫌恶地瞥了眼桌上的枣木板,"赶紧扔了!哀家让人给我孙儿打对赤金长命锁!"

糖糕歪着头拽了拽太后的衣袖:"奶奶,弟弟妹妹也要戴金镯子吗?"

"那是自然!"太后笑得合不拢嘴,突然板起脸瞪向萧策,"你这当爹的怎么回事?桃儿孕吐你还让她站着?还不快扶她回房歇着!"

萧策连忙上前扶苏桃,却被她一把推开:"等等太后,这搓衣板......"

"什么搓衣板?"太后瞪眼,指着那枣木板道,"哀家送的明明是持家有道的紫檀木摆件!策儿,还不快把你媳妇抱回房!糖糕跟奶奶走,奶奶让人给你做串糖葫芦造型的金镯子!"

"哇!"糖糕立刻抛弃爹娘,牵着太后的手就往外跑,小奶音飘在晨雾里,"奶奶,还要加草莓糖霜!"

正厅里很快只剩下苏桃和萧策。她看着空荡荡的门槛,又看看手里温润的玉头面,再瞅瞅那被遗忘在桌上的搓衣板,突然笑出声。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枣木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旁边玉头面的光泽柔和,倒像是天生一对。

"王爷,"苏桃转身看向萧策,"你说太后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故意拿搓衣板吓我?"

萧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语气里带着笑意:"大概是想提醒你,就算怀了孕,也别再把我的军报当画纸了。"

"胡说!"苏桃掐了把他的胳膊,"那明明是糖糕干的!"

"嗯,"萧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鼻尖蹭过她微汗的鬓角,"所以现在轮到你用搓衣板,替女儿跪算盘了。"

"萧策!"

鹦鹉在梁上喊:"跪算盘!跪算盘!"

小香猪拱开门帘探进头,哼哼声像是在鼓掌。苏桃靠在萧策怀里,闻着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突然觉得这古代生活虽然离谱,却也不是那么糟糕。至少,有这么个偏心眼的太后,和一个会故意逗她的王爷,还有肚子里悄悄长大的小生命。

她瞥了眼桌上的搓衣板,突然笑道:"王爷,这板子刻的莲花倒真好看,要不咱把它摆在书房当镇纸?"

萧策挑眉:"不怕我用它罚你抄《女诫》?"

"你敢!"苏桃哼了声,手指划过玉头面上的莲纹,"再说了,太后不是说了吗,这叫出淤泥而不染,我看啊,是提醒你别总把我的胭脂水粉拿去喂猪!"

"那是小香猪自己拱的。"

"哦?是吗?"苏桃拖长了音调,看着丈夫耳尖又开始泛红,突然觉得孕吐带来的眩晕都轻了些。阳光越发明媚,将正厅照得透亮,那方精致的枣木搓衣板静静躺在桌上,见证着镇北王府又一个鸡飞狗跳却暖意融融的清晨。而远处,太后哄着糖糕的笑声隐隐传来,夹杂着"金镯子糖葫芦"的字眼,让苏桃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这搓衣板,确实是没机会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