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从脸颊传来,我猛地睁开眼睛。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刺得眼球生疼。我躺在一张金属床上,四肢被皮带固定,动弹不得。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铁锈混合的古怪气味。
"新来的醒了。"一个沙哑的男声在右侧响起。
我费力地扭过头,看到一张布满疤痕的脸。男人约莫三十岁,左眼戴着黑色眼罩,正用剩下的那只眼睛打量我。他穿着沾满污渍的蓝色工装服,胸前别着块金属铭牌——"齐夏"。
"这是哪里?"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终焉之地。"这次回答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男子,他站在床尾,白大褂一尘不染,"欢迎来到地狱的第一层,林郗。"
我浑身一颤:"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眼镜男微笑时露出两颗虎牙:"名牌在你脖子上挂着呢。"
金属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束缚带自动解开。我坐起身,摸到颈间冰凉的金属片——上面确实刻着我的名字,还有一串数字:10-01。
房间里共有七个人。除了齐夏和眼镜男,角落里蜷缩着个穿校服的少女;窗边站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用帕子擦拭额头;另外两个看起来像双胞胎的青年蹲在地上玩某种卡片游戏。
"我是楚天秋。"眼镜男递来一杯水,"建议你抓紧时间适应,半小时后第一个游戏开始。"
水顺着喉咙滑下时,记忆的碎片突然闪现——我似乎不属于这里。我记得高楼大厦,记得电脑手机,记得自己本该在图书馆查资料...但更多细节如同握在手中的沙,越是用力回想,流失得越快。
"穿越者?"齐夏突然凑近,独眼里闪着诡异的光,"每年都有几个像你这样的。"
我还想追问,刺耳的铃声骤然响彻整个建筑。双胞胎中的一人吹了声口哨:"开工了,菜鸟们。"
楚天秋推了推眼镜:"记住,在这里死亡是真实的。想要活着离开,就赢满十场游戏。"
我们被带进一个圆形大厅。天花板高得离谱,墙壁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大厅中央站着个穿玩偶服的人——那是个足有两米高的老鼠人偶,纽扣做的眼睛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欢迎参加今日游戏!"人鼠的声音像指甲刮擦玻璃,"我是裁判员,你们可以叫我老师!"
校服少女突然尖叫起来:"又是你!上周就是你——"
人鼠的头颅180度转向她:"李香玲同学,上次的惩罚看来没让你学会礼貌呢。"它的爪子按下某个按钮,少女脚下的地板突然消失。尖叫声随着坠落越来越远,最终被一声闷响切断。
我的胃部痉挛起来。西装男的手帕掉在地上,浸在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滩暗红液体里。
"今天玩真心话大冒险!"人鼠欢快地拍手,"规则很简单:轮流回答问题,说真话存活,说谎话受罚!"
墙壁上的孔洞射出七道红光,在我们胸前形成数字编号。我是3号。
1号是双胞胎中的一个。人鼠蹦跳着来到他面前:"第一个问题!你杀过人吗?"
青年脸色煞白:"没、没有!"
红光突然变成刺目的紫色。人鼠发出咯咯笑声:"说谎!大冒险时间!"
地面裂开,升起个中世纪铁处女刑具。青年被无形力量拖进去的瞬间,我注意到他脖子上有圈勒痕——像是上吊留下的痕迹。
"2号!"人鼠转向西装男,"你贪污过公款吗?"
"当然没有!"男人声音发抖。
紫色光芒再现。当铁处女再次打开时,里面只剩下一套沾满血的西装。
冷汗顺着脊背流下。这不对...如果游戏规则是"说真话存活",为什么前两人明显说了真话却被判定说谎?
轮到我了。人鼠的呼吸带着腐臭味:"3号,你爱过什么人吗?"
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我张开口,却在最后一刻改口:"没有。"
出乎意料,红光保持原样。人鼠失望地咂嘴:"真遗憾...4号!"
游戏继续进行。齐夏被问及是否背叛过朋友,他盯着人鼠的纽扣眼睛回答"是",顺利通过。楚天秋承认自己做过人体实验,也活了下来。当双胞胎中的另一个承认杀害亲兄弟时,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规则是反的..."我低声自语,"必须说谎才能活下来。"
第五轮开始时,只剩我、齐夏、楚天秋和5号——那个戴眼镜的女生。人鼠似乎越来越焦躁,玩偶服的缝合线开始崩裂,露出下面灰白的皮肤。
"最后一题!"它的声音变得嘶哑,"你们相信这个世界有神吗?"
5号女生推了推眼镜:"不信。"
紫光爆闪的瞬间,我冲上前抓住人鼠的手腕:"游戏规则是必须说谎!你从一开始就在误导我们!"
大厅突然死寂。人鼠的纽扣眼睛渗出黑色液体:"聪明的虫子...但揭穿规则也是违规哦。"
天花板上的孔洞开始渗出鲜血。齐夏突然大笑起来:"有意思!所以现在该进入裁判失误的惩罚环节了吧?"
人鼠的动作僵住了。楚天秋不知何时站在控制台前,手指悬在一个红色按钮上方:"根据《终焉之地守则》第7条,裁判员故意误导参与者将失去本轮资格。"
玩偶服剧烈颤抖起来,最终"砰"地炸成一团棉絮。里面蜷缩着个侏儒般的生物,皮肤像被开水烫过般皱巴巴的。它怨恨地瞪着我:"第一天就破坏游戏...你会后悔的,穿越者。"
地面升起三枚金色徽章。楚天秋拿起其中一枚别在胸前:"恭喜三位通过首日试炼。这是真实之证,能帮你们识破一次谎言。"
离开大厅时,我在走廊捡到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所有游戏都是记忆的投射。找出自己的罪,否则第十日将成为你的——"后半截被血迹模糊了。
齐夏凑过来看了一眼,突然夺过纸条吞了下去。他的独眼在昏暗灯光下泛着红光:"别着急找答案,菜鸟。知道太多的人...通常活不过第三天。"
回到寝室,我发现枕头下多了个小盒子。打开后是块记忆碎片——那是段不属于我的记忆:暴雨夜,一个女孩从高楼坠落,而"我"站在天台边缘,手里握着她的学生证...
盒底刻着一行小字:"终焉之地没有无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