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破碎的声响在死寂的医院里格外刺耳。林郗抄起手术刀冲向声源方向，身后跟着跌跌撞撞的甜甜。对讲机里传来陈俊南压低的声音："B栋二楼，有东西在移动。"
当他们赶到连接两栋楼的连廊时，乔家劲已经守在那里，钢管上沾着新鲜的黏液。
"不是昨晚那些。"他粗重地喘息着，"体型小很多，但速度更快。"
林郗望向幽深的走廊，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有什么东西在阴影中窸窣移动，发出湿漉漉的摩擦声。
"小李呢？"甜甜突然问。
乔家劲脸色一变："和苏雨在一起..."
三人狂奔回临时营地，眼前的景象让林郗血液凝固——苏雨瘫坐在墙角，眼镜碎了一半；韩一墨用病床栏杆制成的长矛指着蜷缩在角落的小李；陈俊南站在两者之间，表情阴晴不定。
小李在发抖。不，是在抽搐。她的校服被汗水浸透，裸露的手臂上布满了蛛网状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在有规律地脉动，仿佛下面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活物。
"她感染了。"韩一墨的声音因兴奋而尖细，"和停尸间里那些尸体一样！"
乔家劲一把推开韩一墨："退后！她还是个孩子！"
"已经不是了。"陈俊南冷静得可怕，"看看她的眼睛。"
小李缓缓抬头，月光下她的眼白已经变成了浑浊的黄色，瞳孔缩成一条细线。当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时，林郗感到一阵本能的战栗——那绝不是人类的眼神。
"救...救我..."小李的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指甲在地板上抓出深深的痕迹。
苏雨颤抖着举起手电筒："她、她的背部..."
校服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脊椎位置凸起一排拇指大小的鼓包，随着呼吸起伏。
"那些卵要破体而出了。"韩一墨神经质地翻着黑色笔记本，"和记录的一样...72小时完成转化..."
林郗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拉起自己的袖子。在手腕内侧，一条几乎不可察觉的黑线正沿着静脉延伸。他迅速扫视其他人——乔家劲的左手肘内侧、陈俊南的右颈动脉处、甚至甜甜的耳后，都有类似的细微黑线。
只有韩一墨似乎完全没有感染迹象。
"我们都被感染了。"林郗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不是通过水，是通过空气。"
陈俊南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右手无意识地摸了摸那枚奇怪的戒指。这个细微动作没有逃过林郗的眼睛。
"不可能！"乔家劲扯开自己的衣领检查，当看到胸口的黑线时，脸色瞬间惨白。
"有办法阻止吗？"甜甜带着哭腔问。
韩一墨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医院里回荡："当然有！火焰净化一切！那些被烧掉的尸体没有变异！"
"你他妈疯了？"乔家劲一把揪住韩一墨的衣领，"那是活人！"
"很快就不是了。"陈俊南冷冷地说，"按照昨晚那些东西的速度，等她完全变异，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小李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背部鼓起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包块。她的手指开始变长，指甲硬化成爪状。
"投票吧。"陈俊南举起手枪——林郗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武器，"留下她还是带走她？"
"你早就知道..."林郗盯着陈俊南，"你知道会被感染。"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陈俊南。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恢复冷静："猜的。这种游戏怎么可能只靠野兽杀人？"
乔家劲挡在小李面前："谁敢动她，先过我这关。"
"老乔..."陈俊南叹息一声，"感情用事会害死所有人。"
"那也比变成你这样的冷血动物强！"
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小李突然扑向最近的甜甜。她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校服在背后撕裂，露出下面正在蠕动的黑色角质层。
"砰！"
枪声在封闭空间内震耳欲聋。小李的肩膀绽开一朵血花，但只是踉跄了一下，继续扑向甜甜。千钧一发之际，林郗拽开甜甜，手术刀划过小李的手臂，黑色粘液喷溅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退后！她有毒！"林郗大喊。
乔家劲抄起钢管砸向小李的膝盖，骨折声伴随着非人的嚎叫。陈俊南趁机连开三枪，两枪命中胸口，一枪打中右眼。
小李——或者说曾经是小李的生物——终于倒下，但那些黑色鼓包仍在蠕动，仿佛有独立生命。
"烧了她。"韩一墨兴奋地掏出酒精瓶，"趁现在！"
乔家劲还想阻拦，苏雨突然尖叫着指向小李的尸体："快看！"
皮肤下的鼓包正在快速移动，向腹部集中。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小李的腹部爆开，数十条黑色触须状物体喷涌而出，在空中疯狂舞动。
"跑！"陈俊南一把拉起吓呆的甜甜。
众人冲向楼梯间，身后传来湿哒哒的追击声。林郗回头看了一眼，差点呕吐——那些触须正在重组，形成某种多足生物，而小李剩下的躯壳像破布娃娃一样被丢弃在地。
"分头行动！"冲到一楼大厅时陈俊南下令，"老乔带人去地下通道，我守大厅！"
林郗注意到这是经典的调虎离山——地下通道是死路。但没等他出声，乔家劲已经带着苏雨和甜甜冲向地下室方向。
"你故意的。"林郗冷冷地说。
陈俊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聪明。但还不够聪明。"他晃了晃手枪，"现在，把日记本交出来。"
林郗心头一震。他明明藏得很好。
"别装了。"陈俊南的枪口纹丝不动，"院长室的暗格。我回去检查过。"
林郗慢慢掏出日记本："你知道些什么？"
"足够多。"陈俊南接过日记本随手翻看，"比如这不是第一轮游戏，比如守门人..."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地下室方向传来乔家劲的怒吼和金属碰撞声，紧接着是甜甜的尖叫。
"该死！"陈俊南脸色骤变，冲向声源方向。
地下通道的门大开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苏雨瘫坐在楼梯上，眼镜完全碎了；甜甜正用止血带包扎乔家劲血流如注的左腿；而通道尽头，那个由小李变异而成的怪物被几根钢筋钉在墙上，仍在抽搐。
"它抓伤了老乔。"甜甜声音颤抖，"伤口...伤口在变黑。"
乔家劲的脸色已经呈现不正常的青灰色，但他仍然紧握钢管："我没事...那东西死了吗？"
林郗谨慎地接近被钉住的怪物。近距离看，它已经完全看不出人类特征，更像是一团会动的黑色荆棘，核心处隐约可见几颗未爆开的卵。
"不完全死透了。"他注意到被切断的触须仍在蠕动，"需要火。"
陈俊南突然举起枪对准乔家劲："抱歉，老乔。"
"操你妈！"乔家劲怒吼着想站起来，但受伤的腿使不上力。
林郗挡在枪口前："等等！不一定没救！"
"你看过日记。"陈俊南冷冰冰地说，"知道被感染的下场。"
"日记不全。"林郗急中生智，"韩一墨说他找到了更多记录！在停尸间！"
陈俊南的枪口微微下垂："说下去。"
"那些卵怕高温，但不一定要烧死宿主。"林郗快速组织语言，"日记提到有抑制方法...在地下实验室。"
这完全是猜测，但陈俊南的反应出乎意料——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右手再次无意识地摸了摸戒指。
"你知道实验室在哪。"林郗确信地说。
对峙间，苏雨突然指着通道深处："那里...有扇门。"
在怪物撞开的墙壁后面，露出一扇锈蚀的金属门，上面用红漆画着六边形标志。
陈俊南的表情变得复杂："你们不该发现这个..."
"够了！"甜甜突然爆发，"要么帮我们，要么开枪！但别再玩你那套谜语人把戏了！"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陈俊南竟然笑了。他收起枪，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奇怪的钥匙——和他戒指同样材质的黑底红纹。
"如你所愿。"
金属门后是一条向下的螺旋楼梯，空气中弥漫着防腐剂和某种腐败混合的怪味。楼梯尽头是一个圆形实验室，中央是六组培养舱，其中三个舱内漂浮着人形生物——他们皮肤上布满与小李相同的黑色纹路。
"这是..."苏雨捂住嘴。
"前几轮的失败者。"陈俊南轻车熟路地操作着控制台，"游戏系统的一部分。"
林郗注意到墙上贴着一张结构图——整个医院地下连接着一个巨大设施，而他们所在的只是边缘一个小实验室。
"你到底是谁？"林郗质问道。
陈俊南没有回答，而是从冷冻柜取出一支蓝色药剂扔给甜甜："给他注射。能延缓转化。"
乔家劲咬着牙接受注射，很快陷入昏迷。林郗趁机检查控制台，屏幕上一闪而过的画面让他毛骨悚然——那是其他几处游戏场地的监控，其中一个画面里，他看到了原着中的另一个主角齐夏的身影。
"你在监视所有场地？"
陈俊南关闭屏幕："不是监视。是观察。"
"为了什么？"
"为了找到打破循环的方法。"陈俊南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这已经是第七轮游戏了，林郗。每次都以全员死亡告终。"
林郗如遭雷击。第七轮？原着中游戏只会重置三次！
甜甜突然尖叫一声。培养舱中的一具"尸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和小李变异前一模一样——浑浊的黄色，细线般的瞳孔。
"时间不多了。"陈俊南拉起昏迷的乔家劲，"天亮前必须离开医院。"
"去哪？"苏雨颤抖着问。
陈俊南看向林郗，眼神复杂："去找守门人。或者说...去找制造守门人的人。"
就在这时，整个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接着是某种巨型生物苏醒般的低沉嗡鸣。
陈俊南脸色大变："他们发现我们了。"
"谁？"林郗问。
"游戏的真正管理者。"陈俊南拽起乔家劲向楼梯冲去，"快走！除非你们想变成实验品！"
众人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梯，身后实验室的灯光一个接一个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血红色的应急灯。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前，林郗回头看了一眼——培养舱中的三个"实验品"全部睁开了眼睛，正用那种非人的黄色眼瞳，直勾勾地盯着他们逃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