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过后,御花园的玉兰开得如云似雪,苏锦璃手持团扇漫步花间,发间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晃。长乐蹦蹦跳跳地跟在身后,忽然指着前方惊呼:“母后快看!那只蝴蝶翅膀上有金线!”
话音未落,前方小径突然传来女子的娇啼。苏锦璃抬眼望去,只见新晋的柔嫔跪坐在满地狼藉的食盒旁,裙摆沾满汤汁,梨花带雨地哭诉:“皇后娘娘为何要如此?臣妾不过是想给陛下送碗羹汤......”她身后立着的宫女举着半碎的青瓷碗,碗底赫然印着椒房殿的徽记。
楚君逸正巧从御书房方向走来,见到这一幕眉头瞬间拧紧。苏锦璃还未开口,柔嫔已膝行至他脚边:“陛下明察!方才臣妾路过这里,突然被人从背后推搡,抬头就见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捧着食盒离开......”
绿萼脸色煞白地跪下来:“娘娘冤枉!奴婢今日根本没出过椒房殿!”楚君逸伸手将苏锦璃护在身后,目光如刀扫过柔嫔:“仅凭一个碗底印记,就敢污蔑皇后?”柔嫔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青紫的掐痕:“这也是臣妾自己弄的吗?方才皇后娘娘说臣妾魅惑陛下,要给臣妾点教训......”
苏锦璃看着那刻意制造的伤痕,心中冷笑。她上前一步,声音清泠:“柔嫔妹妹既说本宫推你,可知这玉兰花树后藏着个小太监?”众人惊愕间,一个浑身发抖的小太监被玄影拎了出来。
“回陛下,这奴才方才一直躲在树后,目睹了全过程。”玄影将人狠狠掼在地上。小太监吓得连连磕头:“陛下饶命!是柔嫔娘娘让奴才躲在这里,说等她喊起来就跑出去做个见证......”
楚君逸的龙靴碾碎地上的瓷片:“柔嫔,你可知欺君之罪当诛?”柔嫔瘫倒在地,妆容花成一片。苏锦璃却轻轻扯了扯楚君逸的衣袖:“陛下,春日宜赦,不如......”
“好,就依皇后。”楚君逸揽住她的腰,“降为答应,禁足三月。”转身时他在她耳边低语:“下次再有人这般算计你,朕绝不轻饶。”苏锦璃脸颊微红,偷偷瞥了眼长乐,见女儿正捂着嘴偷笑。
当夜,楚君逸抱着一摞奏折来到椒房殿,径直将苏锦璃按在软榻上:“今日受惊了,朕给你揉揉。”他温热的掌心隔着绸缎按在她肩头,苏锦璃靠在他怀中,听着他批阅奏折时的沉吟,困意渐渐涌上来。
突然,楚君逸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奏折散落一地:“璃儿,你看这是什么?”他从袖中掏出个锦盒,打开竟是对龙凤呈祥的玉镯,镯身上的翠色如春水荡漾。“上次见你盯着珍宝阁的镯子多看了两眼......”他耳尖泛红,“朕让人照着做了副更好的。”
苏锦璃眼眶发热,正要说话,长乐举着画纸冲进来:“父皇母后!我画了全家福!”她踮脚将画举到两人面前,歪歪扭扭的线条里,楚君逸穿着龙袍,苏锦璃戴着凤冠,中间的长乐扎着两个冲天辫,手中还画了只胖兔子。
楚君逸大笑着将女儿抱起来抛向空中:“画得好!明日就让人裱起来挂在书房!”长乐咯咯笑着搂住他的脖子,苏锦璃看着父女俩闹作一团,心底满是暖意。
然而这份温馨并未持续太久。三日后,钦天监突然上奏,称夜观星象,紫微星旁现灾星,恐有后宫之人危及国运。朝堂上,素来与楚君逸不对付的御史大夫当即进谏:“皇后入主中宫以来,后宫风波不断,还请陛下三思!”
楚君逸怒拍龙椅:“一派胡言!”退朝后他阴沉着脸回到椒房殿,将奏折狠狠摔在桌上:“这些老匹夫,竟敢拿天象说事!”苏锦璃拾起奏折,目光扫过“克夫克国”等刺眼字眼,指尖微微发颤。
当夜,她独自在月下徘徊,却不知暗处几道黑影悄然逼近。待楚君逸察觉异常赶来时,正见苏锦璃被两名蒙面人挟持,寒光闪闪的匕首抵在她颈间。“陛下莫要过来!”为首的黑衣人狞笑,“皇后娘娘这般美貌,不如......”
楚君逸腰间玉佩应声而碎,他抽出佩剑的动作快如闪电。玄影带着侍卫赶到时,正见楚君逸浑身浴血地将苏锦璃护在身后,剑尖还滴着血。“伤她者,死!”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回到椒房殿,楚君逸亲自为苏锦璃包扎手臂的伤口,动作却比平日笨拙许多。“都怪朕......”他声音发闷,“若不是朕疏忽......”苏锦璃用未受伤的手抚上他的脸:“陛下,你忘了?我们说过,要一起面对。”
第二日,楚君逸在朝堂上当场揭穿御史大夫与江湖势力勾结的阴谋,证据确凿下,老臣被打入大牢。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太后突然病倒,太医院众医束手无策,宫内外开始流传“皇后不祥”的谣言。
苏锦璃日夜守在太后榻前,亲自煎药试温。楚君逸心疼地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强行将她抱回椒房殿:“你这样下去,朕该心疼死了。”苏锦璃却执意要去:“陛下,太后是您的母亲,也是臣妾的母后。”
就在众人焦头烂额时,长乐偷偷揣着自己的点心跑到太后宫中:“皇祖母,长乐给你带了好吃的!父皇说吃了甜甜的东西,病就会好啦!”她趴在床边,绘声绘色地讲着椒房殿的趣事,逗得太后露出久违的笑容。
三日后,太后竟奇迹般好转。她拉着苏锦璃的手老泪纵横:“好孩子,哀家错怪你了。那些谣言......”苏锦璃摇摇头,将太后的手捂在怀中:“母后安康,便是臣妾最大的心愿。”
春末的雨夜,楚君逸将苏锦璃圈在窗前,看雨珠顺着琉璃瓦滑落。“璃儿,等过些日子,朕带你和长乐出宫去。”他吻着她的发顶,“去看江南的烟雨,塞北的草原。”苏锦璃转身环住他的腰,在他胸口轻轻点头。
远处传来长乐的梦呓,隐约是在背新学的诗。楚君逸笑着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寝殿,烛光摇曳中,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宛如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卷。宫墙内的争斗仍在继续,但只要他们彼此相依,再深的暗潮,也终将化作守护彼此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