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娘这个字,上官卫惜一下子从上官翎风怀里跳出来,睁着迷蒙地眼不住地喊:“娘呢?娘呢?”
“你娘在后院。”上官翎风低声说,小儿子这个样子还是去后院吧。
果然,上官卫惜听到包氏在后院,马上要去后院找她,一转身却看到公孙门主过来了。上官卫惜顿时把脸一板,对他大喊一声:“站住!”
公孙门主一愣:“小惜?”
“我信个鬼,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上官卫惜指着公孙门主,说得很大声。
“啥?”公孙门主简直要掏掏自己的耳朵,说这话的是一向乖巧可爱的上官卫惜吗?
上官卫潮忍笑,替弟弟辩解:“小惜他醉了。”
“醉了?他喝酒了?”公孙门主皱眉,然而上官卫惜已经跳到了他面前,睁着根本没有焦距的眼睛,时不时用鼻子嗅着什么,最后仿佛确认了什么了一样,指着他:“就是你!”
“我怎么了?”公孙门主疑惑。
“就是你!见死不救!”上官卫惜指着他,一派义正辞严,除了眼神没有焦距。
“我什么时候见死不救了?”公孙门主抓狂。扪心自问,他对上官卫惜绝对是掏心掏肺的好,第一见面就以神丹相赠,虽然说当时大部分原因是看在包大人的面子上,但他对上官卫惜的好也不掺一点假。
然而上官卫惜根本听不进去,又说了一遍:“你,见死不救!”
上官翎风怕小儿子胡说,连忙来到他身边,说:“你娘还在后面等你,她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糕点,快去吃吧。”
“娘给我做了好吃的?”上官卫惜的大脑马上接收了这句话,然后“跐溜”一下嘴,做了个很馋的表情,扔下公孙门主不管,扭头就往后院跑,嘴里还喊着:“娘亲!我要吃糕!”
看着上官卫惜跑回去的背影,公孙门主简直要气得七窍生烟,对上官翎风说:“你说,我有哪里对不住他,他竟然说我见死不救?”
“小惜喝醉了嘛,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上官翎风打个哈哈,心想小惜也没冤枉你。
上官卫潮连忙说:“公孙门主,你特意嘱咐过不要让小惜喝酒,现在他喝了酒,对他喝的药是不是有妨碍?”
“当然有妨碍,”公孙门主余怒未消,“我开的药都与酒性相冲,喝了酒药效就没了。”
上官卫潮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想这不是也没什么大碍吗?
内院的包氏已经得知小儿子醉了的消息,见他晕晕乎乎地跑过来,连忙说:“小惜,快过来喝碗醒酒汤。”说着,一个丫环递过去一碗醒酒汤。
上官卫惜看到黑乎乎的醒酒汤,脸色登时就变了,往地上一蹲,大喊:“娘亲救我!”双臂环住自己,神情惶惶,竟然非常害怕。
包氏连忙让丫环把醒酒汤端下去,走到小儿子旁边,柔声安抚:“小惜别怕,娘亲在这里。”
“娘亲?”上官卫惜小心翼翼地擡头,又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没看到醒酒汤,松了口气,擡手揪住包氏的衣服,可怜兮兮地说:“娘亲,他们又给我灌药。”
“没人给你灌药。”包氏抚摸着小儿子的头,温柔地对他笑笑。
感受着包氏的温柔,上官卫惜眼圈都红了:“娘亲,娘亲。”
“娘亲在。”见小儿子一直唤她,包氏的心猛然揪了起来,眼圈也红了。
“娘亲,我好想你!”上官卫惜突然哭了起来:“娘亲,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娘亲也想你。”听到小儿子这般真切的呼唤,包氏也掉起了眼泪,弯腰把他搂在怀里。
上官翎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亲亲娘子和小儿子抱头痛哭的情景。他正想说什么,蹲在地上的上官卫惜突然对他露出凶光,张开双臂护住包氏,还朝他呲牙:“不准伤害我娘亲!”
包氏擦擦眼泪,哭笑不得,说:“小惜,这是你爹。”
“爹?”上官卫惜露出茫然,迷迷瞪瞪地看了上官翎风好一会儿,才点头:“确实是我爹,那我不打你。”
上官翎风简直头大,小儿子醉了真麻烦,干脆点了他的睡xue算了。
他正想这么办,包大人竟然在白天回家了。上官翎风连忙行礼,然而上官卫惜已经蹿了过去,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包大人,脸上的表情甚是奇特,仿佛久渴的人见到了甘泉,又像一个虔诚的许愿者终于见到了神灵回应。
包大人见小外孙这样,有些奇怪:“小惜?”
“姥爷,我在。”上官卫惜回答得很大声,把包大人吓了一跳。
“小惜怎么了?”包大人问上官翎风。
“喝了一口酒,醉了。”上官翎风笑答。
原来是这样。包大人瞬间明白了。他轻咳一声,说:“以后不要让小惜喝酒。”他自己就是不能喝酒的体质,没想到小外孙也是如此。
“是。”上官翎风点头。
“姥爷,姥爷。”上官卫惜见包大人不理他,又凑到他跟前,眨眨迷蒙的眼睛,想要吸引包大人的注意力。
“小惜。”包大人现在对遗传了他体质的小外孙格外疼爱,柔声说:“小惜想说什么?”
“姥爷你是一盏灯。”上官卫惜很认真地说。
“一盏灯?”包大人不解。
“一盏把我照亮的灯。”上官卫惜忽然笑嘻嘻地说。
“哦?”包大人听了也觉得欣喜:“原来我这盏灯把你照亮了。”“对啊。”上官卫惜忽然伸手比划一个大大的圆,迷迷瞪瞪地说:“很黑很黑,可是有姥爷在,就亮了。”
包大人看着可爱的小外孙,呵呵笑了起来。
包氏笑着说:“小惜,姥爷是一盏灯,那娘亲是什么?”
“娘亲?”上官卫惜转向包氏,迷迷糊糊地想了想,突然非常大声地说:“娘亲像一碗特别暖和的汤!”
“我像汤?还暖和的汤?”包氏失笑,小儿子这是什么比喻?
“只要喝下娘亲做的汤,就暖和了,就不冷了。”上官卫惜煞有介事地点头,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小时候萌萌的感觉。
包氏笑着说:“原来是觉得娘亲做的汤好喝,是不是想喝汤了?”
“喝汤?”上官卫惜歪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就喝一点儿吧。”
包氏噗嗤一声笑了:“行,我这就让人送汤过来。”她又转向包大人:“爹,您也喝一碗吧。”
包大人略一思索,点头:“好。”
包氏连忙让下人去做汤。上官卫惜见了,大声说:“娘亲,我要喝甜汤。”
“知道了。”包氏有些无奈地说:“你这孩子,醉了之后嗓门怎么这么大?”她又命下人给小儿子做一碗甜汤。
“甜汤做好了,你喝完就去睡。”包氏哄着小儿子。
“我不!”上官卫惜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小惜最听娘亲的话了,是不是?”包氏柔声道。
“对,我最听娘亲的话。”上官卫惜乖乖点头。
“那就听娘亲的话,喝过了甜汤就去睡。”包氏轻声哄着。小儿子这个体质颇为像她,醉了以后睡一觉,酒就能醒了。
上官卫惜呆呆点头:“是,娘亲。”
包氏见小儿子已经迷糊了,拉着他去椅子上坐下,然后发现不到三个呼吸,小儿子的头低了下来,竟然已经睡着了。
“小惜?”包氏轻声唤,见小儿子没反应,转头看向丈夫。
上官翎风走过来,说:“我抱他去睡觉。”
“嗯。”包氏点头,让开位置。
上官翎风把睡着的小儿子抱起来,见他双眼紧闭,呼吸酣沉,心生怜惜,醉后吐真言,小儿子应该解开心结了。
上官卫惜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他走出房门,见着守在外面的下人,问:“娘亲呢?”
“郡主在主院。”下人恭敬地回答。
上官卫惜直接往主院走,进屋后发现姥爷,爹娘,还有哥哥和卫浪哥都在。
上官卫惜一愣,一一见了礼,然后在末位坐了下来。
上官卫潮见弟弟现在这般规规矩矩的,忍不住笑着说:“酒醒了?”
“嗯?”上官卫惜疑惑。
“你不会是不记得了吧?”上官卫潮笑着说。
“记得什么?”上官卫惜不解。
上官卫惜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连包大人都哑然失笑。
包氏掩嘴而笑:“小惜,你现在想喝甜汤吗?”
甜汤?上官卫惜想了想,点头:“谢谢娘亲。”
包氏更乐了,连忙让人送上一碗甜汤,笑着说:“早就给你做好了。”
上官卫惜讶然,看看其他人脸上奇怪的表情,想了想,问:“卫浪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记得今天是卫浪哥做东,后来的却不记得了。
“早就回来了。”卫浪关切地问:“小惜,你现在有没有不舒服?”
不舒服?上官卫惜纳闷地看看自己,说:“我很好。”他看看爹娘,他们的脸色也很奇怪,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卫潮笑了,说:“你喝了一口酒,醉了。在路上就大喊大叫,回来了也不消停,指着公孙门主的鼻子说他见死不救,害我替你陪罪。”
“什么?”上官卫惜睁大了双眼,坚决否认:“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上官卫潮笑得露出来一口大白牙:“好多人都看到了。”
包氏也笑着说:“那甜汤就是你喝醉的时候要的。你还说姥爷像一盏灯,还说娘亲像一碗汤。”
听了娘亲的话,上官卫惜的脸上又红又紫,低声说:“娘亲,我真的喝醉了?”
“嗯。”包氏笑着点头,见小儿子的头都要埋到胸口了,连忙收敛了表情,安慰他:“小惜,这次的事情是个教训,你既然喝不得酒,以后就要处处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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