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第九十六天
求知学院的学习成果展示非常著名,每个月都会进行一次。家长进到班级里,看到自己的孩子认真写字,认真读书,都会有一种“掏的钱没白花、这个学没白上”的感觉。
这次也是一样,新生班甲班的家长看到自家的孩子写字写得这么好,读书读得这么流利,也有一种“我家的孩子就是这么棒”的欣慰,尤其是前张阁老,看到重孙子张端坐直了身子,一笔一画地写字,小脸绷着,正而八经地模样,既欣慰又慨叹。
这个重孙子两岁没了亲生父母,一直都由仆人照看。前张阁老本来没有太在意,直到他发现重孙子都三岁了还不怎么会说话,性子也非常胆小,见到生人就往后缩,他才觉得不对。
从此他就把重孙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养了几年,性子才看起来正常了些,就是还是个直肠子,丝毫不会转弯,加上家里也有一些糟心事,他干脆带着重孙子来青州求知学院上学。没想到不过一个月的功夫,重孙子变得既自信又开朗,与以前大不一样。
求知学院,果然有一手,怪不得最近十几年屡屡出现佳绩。
前张阁老捊捊胡子,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转十几道弯。
因为家长来了,甲班的孩子们比平时更专注,表现得更好。尤其是晏淮,那叫一个全神贯注,学得那叫一个认真,坐得笔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先生,两只耳朵就像竖了起来,不漏过苏先生说的每一个字。
苏先生知道班里每个孩子的情况,他本以为晏淮会让管家来,等看到是包氏站在晏淮旁边的时候,愣了一下,没有揭穿。
苏先生能够看到晏淮今天的状态异常的好,瞬间转了不少念头,同时不动声色地继续上课。
家长们只进来一节课就让回去了,晏淮见全班同学没有对他的家长表示任何疑问,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这天过后,学院的日子继续流淌。甲班的所有孩子一起学习,一起玩耍,关系都特别好。
上官卫惜也觉得上学的感觉非常不错,每天都期待着上学的时刻,不过也有一点小小的问题,那就是晏淮自从那次学院学习成果展示日之后,总是找借口来他家,对他娘亲一口一个姑姑,叫得亲热极了。
上官卫惜不得不把他拉到一边,专门提醒他:“那天让我娘亲充当你的家长只是权宜之计,你别真把我娘亲当成姑姑了。”
“没事,”晏淮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厚脸皮,“下次还要请姑姑帮忙,我就是先演练演练。”
“别胡说。”上官卫惜打断他的话:“姑姑可不能乱叫,一天行,一直叫不行。”
“为什么不行?”晏淮仗着包氏对他一直很温柔,说:“姑姑没说不行。”
“我娘亲脾气好,你叫了她就应了,可是她不是你的姑姑。而且,你乱叫姑姑,你家里人会不高兴的。”上官卫惜再次提醒他,姑姑可不能乱叫。
上官卫惜不提晏淮的家里人还好,一提他顿时怒了,冷冷地哼了哼,说:“我的事才不用他们管。”说完,扭头就走了。
“唉——”上官卫惜叫了他一声,见他连头也不回,无奈地叹了口气。
春天到了,学院里种植的许多花木开了花,整个学院顿时生机勃勃、起来。晏淮不但没有听上官卫惜的劝告,反而对包氏更亲近了,时常过去探望不说,还一口一个姑姑,亲热的不行。
包氏一开始随口笑着应了,后来见晏淮大有把她认成亲姑姑的架式,想了想,笑着对他说:“你的父母家人我还没有见过,索性先不见了,咱们只论自己的。你既然叫了我这么久的姑姑,我也就把你当成亲侄子,你可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晏淮听到包氏这么说,简直喜出望外,恨不得连翻三个跟头,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好孩子,来。”包氏把晏淮叫到跟前,拿起一块料子在他身上比着,笑着说:“我给你做件衣服,以后小惜有的,你也有。”她是真的怜惜晏淮这个孩子,才这么点大,就要一个人在青州生活,虽然有成群的仆从,日子却过得苦。还有他叫她姑姑的眼神,那眼里的热切与盼望,让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喛。”看着包氏温柔地给他量着衣服,晏淮应了一声,眼睛却湿了。
包氏察觉了,温柔地摸摸他的头,说:“好孩子,不哭,姑姑疼你。”
“姑姑。”晏淮再也忍不住,把自己埋在包氏怀里,痛哭了一场。
上官卫惜见晏淮抱着亲娘哭,撅起了嘴,总感觉他的娘亲被分走了一部分,不开心。包氏见小儿子这样,笑着对他招招手,把他也揽在怀里,轻轻地抚摸他的头。
上官卫惜这才满意了。
满意个屁。
晏淮自从包氏正式承认做了他的姑姑之后,得寸进了丈,几乎要日日赖在上官家,连夜里也不走,还说什么:“侄儿住在姑姑家不行吗?”“侄儿回去只有一个人,会害怕。”“小惜是我的弟弟,我可以和他挤一张床,不占地方的。”
装可怜卖惨,无师自通修到了大师级。
包氏怜惜他,想着他回去也只有一堆仆人,专门给他安排个小院子,让他在上官家住了下来。
晏淮高兴极了,想了半天,第二天给包氏搬来一个小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黄澄澄的黄金。
包氏哭笑不得,又还给了晏淮,说:“快拿回去,我不缺钱。”
“啊?”晏淮顿时觉得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办。
上官卫惜也无奈了,说:“我娘亲对你好又不是图你的钱,赶紧拿回去。”
包氏笑着点头,认同小儿子的话。
晏淮挠挠头,只得把装满黄金的箱子又带了回去,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让姑姑高兴,就私下里问上官卫惜。
上官卫惜说:“要让娘亲高兴很简单,只要做到几条就可以了。”
“哪几条?”晏淮连忙追问。
“第一,在学院里听先生的话,不顶撞先生。”
“这个我能做到。”
“第二,和同学友好相处,不起争执。”
“这个也行。”
“第三,遇到长辈先行礼问好。”
“行。”
“第四,身体要好,不挑食,不经常生病。”
“这个,好,我改,以后不挑食了。”
“第五,性子要好,不随便发脾气。”
“这个我以后一定注意。”
“第六,要孝顺听话,不顶撞长辈。”
“姑姑我肯定不顶撞。”
“暂时就是这些了。”上官卫惜笑着说。
“好。”晏淮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姑姑为他高兴。
从这以后,晏淮表现得更好了,人也谦虚起来,学习也更加努力。
这一年的端午节,包氏正式把晏淮带在了身边,逢人就说这是她的侄子。其他人虽然疑惑,但见晏淮举行有礼,进退有度,都笑着把他夸成了花。
晏淮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坏了。
然而端午节过后,学院里要放假两个月,晏淮不得不返回老家了。
苏先生给每个学生都写了长长的评语,要求他们带回家去,让家长看过并且签上名字再带回来。
晏淮看着先生的评语,上面的许多溢美之词并没有让他开心。他问上官卫惜:“学院为什么要放假?”
“因为太热了。”上官卫惜解释。
“我可以给学院送冰盆。”晏淮马上说。
上官卫惜无语,说:“你还是省省吧。你想继续上课,也得让先生休息啊。”
晏淮抿嘴,他知道学院每年天热的时候会放假两个月,过年的时候会放假一个月。他本来觉得没什么,现在却不想学院放假,不想回到他那个看似热闹实则没意思的家。
然后不想回家也得回,晏淮几乎是一步三回头,才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张端也不想回家,他苦着脸对上官卫惜说:“除了太爷爷,家里的其他人都不喜欢我。”
“为什么?”上官卫惜觉得奇怪,都是一家人,怎么会讨厌张端一个孩子?
“因为我会分掉大部分家产。”张端低着头,说出了实情。人人都以为他不懂,其实他心知肚明。
“分家产?”上官卫惜茫然了,这个问题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他都没遇到过,一时想不明白。
张端羡慕地看了上官卫惜一眼,上官家家风极好,从来没有因为家产起过纷争。他低声说:“我的父母,爷爷奶奶都不在了,偏偏我又是长房嫡孙,按规矩能分家产的七成。叔爷爷,堂叔,他们加起来只能分三成。”
“哦。”上官卫惜似懂非懂地点头,想了想,问:“你们家是不是很穷?”
“才不穷。”张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是因为不穷他们才不喜欢我。”财帛动人心,没想到一向冰雪聪明的上官卫惜竟然不懂这个最简单的道理。
上官卫惜不是不明白,只是一时没转过弯。他上辈子用钱的机会几乎没有,但是明白钱的重要性。韩七坑蒙拐骗了那么多孩子,就是为了卖钱;沙虎帮低价买下韩七的孩子,也是为了挖私矿挣大钱。
为了钱,他们都不是人了,而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上官卫惜点点头,安慰张端:“你太爷爷还是疼你的。”有前张阁老的庇佑,张端的日子还算好过。
“幸好有太爷爷。”张端也点头。
不管怎样,张端跟着他的太爷爷也踏上了回乡的旅途。除了晏淮和张端,其他的孩子都是青州的,也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因为天气炎热,上官家也安静下来,都在家里纳凉,很少出门。然而六月初五这天,上官家却来了一位客人。
神医门的公孙门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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