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卫惜第二天得知亲爹要教他怎么打架时,脸色是茫然的。
上官翎风以为他不懂,抱着他小声地说:“小惜,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戳他这里。”一边说着,上官翎风还用手轻轻按了按小儿子的肋下的某个xue道。这个xue道不会致命,戳中了只会非常痛,小儿子和人打架,自然不会吃亏。
他昨天想了一夜,小儿子人小力气也小,学武功太早了,要想打架不吃亏,只有点xue这一个办法。他连夜想了几个不致命却会让人非常痛的xue道,准备一一教给小儿子。
上官卫惜无语了,如果要说戳中身上哪个部位会痛,没人比他更懂了。他低头看着亲爹按着他身上的xue道,往左下错一分,只需要轻轻点一下,就会让人痛不欲生。
上官翎风怕小儿子没明白,握住小儿子的手往自己身上点,说:“要是大人,就是这个位置。”为了小儿子,当爹的痛一下没关系,这一刻上官翎风觉得自己身上的父爱之魂特别伟大。
上官卫惜擡头看了亲爹一眼,忽然露出甜甜的笑,软软的小手微微一动,往左下错了一分,轻轻戳了一下。
“嘶。”上官翎风瞬间五官错位,痛得全身都缩成一团。这种痛,就像全身的神经都集中到了一点,然后被人狠狠拔动,痛得让他瞬间失去了对外的感应,只能用脑子一片空白来抵御。
还好这种痛瞬间即逝,上官翎风回神,看着一脸无辜的小儿子,又嘶了一声,坚持着说:“小惜做得对,就是这里。”内心却嗷嗷叫,好痛,真的好痛,让他头皮发麻,不敢再试。
上官卫惜一怔,把自己埋在了亲爹怀里,有些后悔了。
“小惜。”忽然传来包氏的声音。
“娘亲。”上官卫惜回头应了一声。
“奶奶要带你去走亲戚了,快来。”包氏喊小儿子。今天大年初三,上官祖母要去娘家走亲戚,早就说好了,带小孙子一起去。
上官翎风抱着小儿子过去,说:“来了。”
接下来,上官祖母带着小孙子去娘家走亲戚,同时,上官大伯娘也去了娘家走亲戚,倒是包氏,因为娘家远在京城,留在家里。
大年初四,上官家举行家族大聚会,上官卫惜第一次出席。他这才知道,上官祖父每年都会给家族添二十亩祭田。上官卫惜问了亲爹,才知道祭田里的收入除了祭祀祖宗外,剩下的全部由家族的人平分。
二十亩地,一亩十两银子,一共二百两。上官卫惜听明白后,觉得上官祖父也有些败家,迫切希望自己能长大,好挣钱养家。
然而他得一天一天长大,明天正月初五,才是他的三岁生日。
过了三岁生日,上官祖父亲自主持,为小孙子启智。
这天,上官祖父,上官大伯父,上官翎风,上官卫波,上官卫潮,每个人都穿上了细布长衫,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齐聚在书房,参加上官卫惜的正式开蒙仪式。
上官卫惜今天也穿得很特别,头上没有辍珍珠的紫貂帽,而是一顶普通的细布学生帽;胸前没有佩戴金灿灿的长命锁,而是只穿了一件细布棉长袍,就连脚下的鞋子,也是黑白色的学生靴。
这样打扮的上官卫惜,不减白嫩嫩的可爱,却又增加了三分学子气息。
上官祖父先让小孙子拜过了孔子像,然后开始诵读:“乾坤覆载,日月光明。四节来往,八节相迎。春花开艳,夏叶舒荣。丛林秋落,松竹冬青。雾露霜雪,云雨阴晴。晦暮昏暗,晓螟霞生。雷雹规电,霹雳震惊。冰寒冻冷,暖热温凊。五岳嵩华,霍泰恒名。江河淮济,海纳吞并。湍波漂浪,沉溺涡泓。舩艘舰艇,浮泛流停。君王有道,恩惠弘廓。万国归投,兆人欢跃。谄侫潜藏,奸邪憩恶。臣佐辅弼,匡翊勤恪。赏贲功勋,封禄赐爵。宴会嘉宾,奏设伎乐。酣畅饮酒,劝酌酬酲。讽诵吟咏,吼唤纵横。喧笑歌舞,闹动音声。琵琶鼓角,琴瑟箫筝。”
上官祖父诵读完毕,向圣人像行了一礼,方坐在圈椅上,说:“今日祖父为你开蒙。”
“是。”上官卫惜看上官祖父如此郑重,心里也有些敬畏,恭恭敬敬的跪在上官祖父跟前,磕了一个头。
上官祖父等小孙子站起,也起身,来到书案前,拿起一支细狼毫,蘸了朱砂,对小孙子说:“来。”
上官卫惜乖乖的走过去,让上官祖父在额头正中点了一下。
“朱砂启智,慧光灵巧。”上官祖父看着小孙子,很是欣慰。
上官卫惜正式开蒙了之后,每天要花最少一个时辰学习,半个时辰描红,半个时辰读书。他已经读熟了《三字经》和《千字文》,又陆续学了《百家姓》、《幼学琼林》、《千家诗》、《弟子规》等。
等到上官卫惜五岁,上官祖父正式教他学《论语》。等上官卫惜六岁,他已经把《论语》学了一遍,终于可以正式上学啦。
上官卫惜觉得他这三年真不容易,又觉得这三年过得好快,回首一望,似乎只是眨了一下眼,他就长到六岁了。等过了正月十五,他就可以背起书包,去学院上学。
他擡头望了望头上的蓝天,觉得蓝天好美。
上官翎风见小儿子小小年纪已经一身书香气息,忍不住对亲亲娘子吐槽:“小惜越长越不可爱了,小时候多爱玩啊,现在天天只知道读书学习,越来越像我爹了。”他忍不住反思自己对小儿子的教导,明明天天带出去玩,怎么还是养成这样的性子呢。
包氏倒没觉得小儿子这样有什么不好,只是有些担心小儿子会被欺负。最近两年上官卫澜每次带着两个孩子来家里走亲戚,方华和方妍打架,都会把小儿子牵扯其中,挨了好几下拳头。尤其是去年,方妍还把小儿子推倒了,想要从他身上翻过去,追过去和方华打架。
包氏问:“我让你教小惜打架他学会了吗?”
“嗯?”上官翎风一愣,说:“应该学会了吧。”每次教一遍小儿子就会了,可从来没见他练过,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用。
“什么叫应该学会了?”包氏有些恼了:“小惜马上就要上学了,偏偏性子这么乖,学院里学生那么多,你们也有看不到的时候,小惜被欺负了怎么办?”
“不会的。”上官翎风摸摸鼻子,觉得亲亲娘子担心太过了。
“什么不会?”包氏瞪了丈夫一眼,“你再去教教小惜,要不就带他去街上逛逛,把性子养得活泼一点儿。”“好好好。”上官翎风连忙点头,转身去找小儿子逛街了。
上官卫惜正在看书,全神贯注,小小年纪已经有几分学者的风范。
上官翎风啪地一下把小儿子的书抽手,笑着说:“小惜,别老是看书,对眼睛不好。走,爹带你去街上逛逛,给你买你喜欢的,吃的用的玩的都可以。”
上官卫惜看了一眼亲爹,觉得上官祖父某些时候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是有原因的。亲爹明明也是资质上佳,却爱玩爱闹,还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身武功,梦想着闯荡江湖,虽然因为他还小在家里待了几年,但是去年他走了半年,又闯荡江湖去了。
上官卫惜从来不觉得江湖有什么好,觉得上官家就特别好,能吃饱穿暖,还能读书,上有祖父祖母疼惜,有亲娘包容,有亲哥爱护,这样的日子,千金不换。
上官翎风看懂了小儿子的眼神,摸摸鼻子,猛然把他抱起来,见他吃了一惊,哈哈一笑:“走,跟爹去逛街。”
上官卫惜挣扎着要下来:“爹,让我自己走。”他都六岁了,不能再被抱着。
“爹想抱着你,无认你多大,爹都能抱着你。”上官翎风哈哈笑着,抱着小儿子走了门。
管家见二少爷抱着挣扎的小公子出了门,摇了摇头,二少爷都这般大了,还抱着小公子胡闹。
出了上官家往左拐走上半里地,再往左拐,就到了青州最繁华的街道。到了街上,上官翎风指着一个卖风车的说:“小惜,你看,那风车多漂亮,给你买一个?”
“不要。”上官卫惜摇头。
“你小时候可喜欢呢。”上官翎风有些遗憾,又指着一个卖陶瓷娃娃的摊位,说:“小惜,你看那个陶瓷娃娃多可爱,给你买一个?”
“不要。”上官卫惜再摇头。
“又不要啊。”上官翎风觉得不能带着小儿子买买买,乐趣少了许多。他左右扫了一眼,青州这两年越来越繁华了,街上的摊位都多了许多。
他看到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刚出锅,连忙说:“小惜,给你买一个肉包子?”
“不饿。”上官卫惜现在对吃的没有那么执着了,不再有时时会挨饿的紧迫感。
上官翎风听到小儿子又拒绝了,空着的一只手轻轻拧了拧他的脸,笑着说:“越大越不可爱了。”
上官卫惜有些无语地看着亲爹,几十年如一日的活泼,您也没谁了。
虽然小儿子什么都不想买,上官翎风也没把他放下来,抱着他从东逛到西,什么都瞧瞧,什么都看看,免得小儿子整天闷在家里读书,把脑子都读僵了。
“咦?”上官翎风看到一样东西,愣了一下,连忙走到那个摊位面前,指着摊主卖的东西问:“橘子还有卖?”刚刚过完年,天气依然特别冷,橘子竟然还有的卖。
“当然有了。”看到来了客人,摊主特别热情:“今年南边的橘子顺着水路可往北边运了不少,前两天又是一大船,卖得可好了,要不是我舅舅家的二表哥在漕运上做事,我还抢不着。来点儿?”
“怎么卖?”上官翎风问,前几年这些橘子根本不可能大量运到北方,只有少数人才能吃到。这两年漕运通畅,北方也经常能吃到南方的各种水果,现在青州的大街上竟然也有水果摊位了。
“十文一个。”摊主笑得和善,开得价码可不低,竟然论个卖。
奸商。上官卫惜暗暗说了一句,橘子在青州虽然稀罕,也不是那么少见,最多值五文一个,趁着过年,竟然涨了一倍。
“要两个。”上官翎风根本不在乎这点儿钱,直接付了二十文,让上官卫惜阻止都来不及。他还对小儿子说:“小惜,你来选两个。”
上官卫惜见摊主已经快速把钱收了起来,根本要不回来,只得发挥堂堂教主的犀利眼技,挑选了两个最大的、最甜的橘子。
上官翎风直接拔开一个,塞到小儿子嘴里,笑着问:“甜吧。”
“甜。”上官卫惜眼睛一亮,确实很甜。
上官翎风见小儿子露出笑脸,满意地笑了,才六岁的孩子,干嘛整天读书读书的。
上官翎风抱着小儿子逛了半个时辰,遇到有趣的都会问问小儿子要不要。上官卫惜一开始还不想要,后来见有意思的东西确实很多,心思动了,买了不少。
“走了。”上官翎风的胳膊上已经挂了不少东西,笑着准备抱小儿子回去。
“上大侠。”忽然有人喊住了上官翎风。
上官翎风一怔,扭头看到一个穿着蓝色衣裙的女子,大约二十五六岁,长相中上,此刻看着上官翎风一脸激动。
就像见了情郎一样。上官卫惜心里嘀咕,眼睛一转,喊:“爹爹。”
“喛。”上官翎风马上应了一声。
“你有孩子了?”蓝衣女子这才看到了上官卫惜,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是心碎,最后转成了泫然欲泣,看着上官翎风欲言又止,一副我心悦你你却负了我的凄楚表情。
上官卫惜忽然觉得刚才吃得有点儿多,现在想吐。
这种算白莲花吗?
六岁啦,开始新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