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天上官翎风再给小儿子讲起相关礼仪的时候,发现小儿子就像开了窍一样,跟着他学得有模有样的。小小的孩子,穿得厚墩墩的,一本正经行着礼,说着大人一般的客套话,真的是能将人的心都萌化了。
上官翎风一边自豪自己家小儿子可爱无敌,一边担心有人会抢他家小儿子,一颗老父亲的心百转千回,却是上官卫惜不知道的了。
上官卫惜跟着亲爹学的这些所谓的礼仪,其实特别简单,行礼无非就是拱手和跪拜两种。看对方的身份,长辈和地位高的人就跪拜,地位比较低或者同辈的就拱手。至于应对也很简单,无非是“几岁了”,“读了什么书”之类简单的对话。
上官卫惜只学了一遍就不会忘,在内心吐槽,这么简单的东西简直看不起他的智商。他也不想想,过了年他才刚满三岁,谁会和三岁的孩子聊什么高深的话题啊。
上官翎风对小儿子的学习进度非常满意,觉得小儿子肖他,聪明,当然了,他是自诩严父的,只夸了小儿子十来句就住口了。但是到了上官祖父面前,他滔滔不绝地夸了小儿子整整上百句,最近以一句“小惜这孩子就是像我”,做为结尾。
上官祖父淡定地听着,直到最后一句,才看了小儿子一眼,心想,若不是他这个当爷爷的基因好,小孙子不知道得长歪到哪里了。
包氏见小儿子聪明,学起礼仪来一点儿也不费劲,终于在心里认同了今年就要带小儿子外出正式见人的事,然后,就开始忙起来了。
天气太冷,小儿子还小,为了各种方便,开裆裤还得继续穿着,但是穿着开裆裤见人着实不妥,包氏便将那天丈夫的做法学来,给小儿子外面套上了棉袍,正好能遮住屁股又影响不大。
不过,那天丈夫给小儿子套上的棉袍是大儿子以前穿过的,款式早就过时了,得赶紧给小儿子准备新的,还要多准备几件替换。
既要可爱又要文雅,还要不失了气度,为了准备这几件给小儿子的棉袍,包氏光是设计就进行了整整三天。设计完成后开始制作,包氏一边自己做,一边让身边的夏荷等人也做,还好小儿子还小,做棉袍也不费事,裁剪、缝制、绣花,连着赶了好几天,终于赶在腊月二十之前做成了好几件。
包氏最后把小儿子叫过来试穿,看看是不是合身,若是哪里不合身了赶紧再改。
上官卫惜一开始还兴致勃勃,但是被包氏频频问“这里紧吗”、“走几步试试”、“脱下来换一件”之后颇有几分想要仰天长叹的感觉。如此这般被亲娘折腾了半天,上官卫惜以后每次一说要试衣服都想逃,偏偏大不过亲娘,每次都被抓去试衣服。
这天上官卫惜试完衣服后从屋里跑出来,来到上官祖母的院子里,发现她这里也极为热闹,上官大伯娘许氏正在向上官祖母禀报年下的各种事宜,从阖府上下吃的穿的用的,再到对外走礼的礼单,一项项的,听得上官卫惜头都大了,觉得管好一大家子人,比当教主也不容易什么。
他来到上官祖母面前,把自己趴在她的膝头上,放空了脑袋。
上官祖母见小孙子进来了,笑呵呵地摩挲他的头,一边听着大儿媳妇的汇报。等大儿媳妇汇报完了,上官祖母才低头,笑着问:“小惜这是怎么了,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上官卫惜摇头,觉得自己现在矫情了不少,上辈子这时候,天天担心的是能不能活下去,哪像现在,吃饱穿暖了反而因为一丁点事觉得烦心。唉,不好,要改。想到这里,他擡头对上官祖母甜甜一笑。
上官祖母疼爱小孙子,见他笑得这么可爱,连声让人送各种吃食进来,看到把小孙子吃得兴高采烈,老人家才笑眯眯地开心了。
不管怎样,年越来越近了,整个上官家都忙了起来。打扫、清点、整理,所有的人,从上到下,都忙得不行,就连上官祖父,都带着两个儿子,把书房里的书籍清点了一遍。
去年在公主府,里里外外的事情由包氏一手操持,忙得几乎脚不沾地。在上官家则不同,包氏只是小儿媳妇,大部分的事情都由大嫂许氏来操心,包氏只需要管自己院子里的事情就可以了。所以,包氏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丈夫和两个儿子身上。
丈夫和两个儿子的新鞋袜,都由包氏一手操持,尤其是小儿子,为了小儿子一炮打响,包氏一点儿不敢松懈,绞尽了脑汁。
唯一清闲的就是小上官卫惜了,但他也是最忙的,因为他对如何过年忽然起了极大的兴趣。
上次在上官家过年的时候他还是个被抱在怀里的孩子,天天被亲娘抱来抱去,对上官家如何过年并不清楚。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在京城,那个时候光顾着玩了,没注意到公主府怎么过年的,只记得玩得特别开心。
今年他快三岁了,又赶上过年,见上官家人人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忽然也对过年起了兴趣。所以,整个上官家,最忙的就成了小小的上官卫惜啦。
他今天当上官祖父的小尾巴,睁大了眼睛听他怎么安排族里的聚会;明天跟着上官祖母,听她和上官大伯娘款待亲朋好友的宴席;后天又随着上官大伯,听见准备各项祭祖事宜;大后天又跟着亲爹团团转。整个上官家,竟然到处都有这个小不点儿的影子。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上官祖母提起小孙子最近的表现,笑得合不拢嘴,说:“小惜想跟你们就跟,可不许嫌烦。”
上官祖母说了这话,连上官祖父都点头,再说了,小上官卫惜不哭也不闹,他们不但不觉得烦,还觉得特别欢喜呢。
过了腊月二十五,为了让小儿子提前习惯,包氏给小儿子套上了棉袍,让他先适应。上官卫惜穿上棉袍之后,觉得棉袍对他走路跑动影响不大,但是当他要方便的时候还是不太方便,尿尿的时候还好,撩起来就行,拉屎的时候就比较麻烦,他得把棉袍整个卷上来。不过棉袍比缝裆裤强太多了,小心一点儿完全没问题。最最重要的是,他从此以后,他终于脱离了小屁孩子的境界。只要一想到这里,上官卫惜就感慨万千,想当初他因为在家人面前暴露无遗,差点儿一头撞死,现在想来真是唏嘘。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九,因为今年的腊月是小月,腊月二十九便是腊月三十了。这天一早,包氏就把小儿子拉过来好好收拾,直到整个人都齐齐整整的,才对他说:“小惜,今天你要参加祭祖,待会儿跟在哥哥后面,照着他的做。”
包氏说完,又打量小儿子全身上下:胸前金澄澄的长命锁,戴了;头上镶珍珠的小紫帽,戴了;脖子上的紫貂围脖,戴了;脚下的虎头棉靴,穿好了。
确认小儿子没有一点问题,包氏才把小儿子交给大儿子,嘱咐:“潮儿,今天你照应一下弟弟。”
“放心吧,娘。”上官卫潮也早就收拾好了,穿着一身蓝紫色的棉袍,好看得像棵临风的玉树。
上官卫潮低头对弟弟笑着说:“小惜,今年是你第一次参加祭祖,不用怕,跟着哥哥就行。”
“嗯。”上官卫惜擡头,对哥哥笑得露出小米牙。祭祖耶,他从来没有参加过,很稀奇,很兴奋,很感兴趣。
上官翎风掀帘子进来,今天祭祖,他也换了一身新衣服,容貌正盛的他比大儿子更加吸引人。他笑着进来,见亲亲娘子和两个儿子已经收拾好了,说:“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去吃早饭吧。”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一日三餐他们都会在一起吃饭。
一家四口略略准备,一起出门去往上官祖母的主院。上官翎风把小儿子抱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轻松地说:“小惜,今天祭祖,人很多,不过不用怕,跟着你哥哥就行。”上官家在青州是大家族,每年大年三十都会举行祭祖活动,很盛大,也很严肃,他怕小儿子害怕,提前安抚。
“爹爹,我不怕。”上官卫惜抱住亲爹的脖子,他才不会害怕,他只是兴奋和好奇。
吃过了早饭,上官祖父等略作休整,就一起出发了。上官祖父等男丁走在一起,上官祖母则在两个儿媳和一个孙媳妇的侍候下走另外的路。按规矩,上官家祭祖男女是分开的,男丁敬酒,女眷敬菜。
上官家的祠堂离上官家并不远,大约有五里,他们坐着马车,不到一刻钟就到了,上官祖父等下来时,那里已经来了不少上官家族的人。
上官卫潮是最后下来的,然后返身抱下弟弟。
看到他们兄弟,上官家族的人的眼光刷地一下都看了过来,仔细打量之后,都默然了。上官家的二子上官翎风虽然在才学上不及其父其兄,但是长得是真好,连两个儿子都个顶个的俊秀,长子不说了,俊秀小才子的名头,谁也拿不走,没想到连这个小的,也是粉雕玉琢的可爱,那双忽灵灵的大眼睛,一看就灵气十足。
领头的一位老人捊着胡子说:“原来小惜已经三岁了。”上官家的子弟,两岁上族谱,三岁参加祭祖,这个上官家最小的孩子,原来已经满三岁了。
上官祖父对老人客气地拱手,说:“洪叔,小惜正月初五的生日,离三岁只差了几天,我就带他来了。”
被称做洪叔的老人听了,点头,说:“只差几天无妨,可以参加祭祖了。”上官祖父是上官家的族长,他的小孙子只差几天来参加祭祖,谁也不会说什么。
上官祖父等达到祠堂之后,上官家族的男丁基本上已经到的差不多了,自动按辈分序齿排列,他们都是读书人,不吵不闹,很快排列得整整齐齐,悄无声息。
上官卫惜跟着哥哥,排到卫字那一辈,因为他是最小的,就排到了最后,上官卫潮的旁边。他略微扫了一眼,见乌泱泱全都是腿,暗暗咂舌,他没想到上官家族竟然有这么多人,加起来得有上百人了。
上官祖父做为族长,自然排在最前面,除他之外,便是几位头发胡须都白了的族老,排在了第一列。
巳时正,祠堂的钟声响了起来,上官祖父正正神色,走上前,面对祖先的画像,恭敬地跪了下来。
执事见了,大喊:“跪。”
语落,上官家族所有男丁齐刷刷地跪下了。
上官卫惜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反应略微慢了一步,但他很小,被上官卫潮挡着,谁也没看出来。
感受到周围严肃端凝的气氛,原本觉得好奇的上官卫惜收敛了几分,小脸上也跟着严肃起来。
祭祖,原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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