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祖父考校完小儿子和两个孙子的功课，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他自己则继续在书房忙碌，做为一个学院的学长，除了做学问，其他事情也很多。
上官翎风出了书房，无声地做了个深呼吸，放松了身体。上官卫潮也是一样，尽管准备充分，面对爷爷的考校，还是会紧张。
只有上官卫惜觉得没什么，爷爷的表情虽然严肃，但是一点儿也不凶，没有一点儿恶意，他根本不怕。
上官翎风带着两个儿子回了自己的院子，见亲亲娘子正在忙着收拾东西，连忙凑过去表示要帮忙。
包氏摆手让他边去，把两个儿子叫过来，温柔地问：“潮儿，小惜，爷爷问什么了？”
“爷爷问我们读了什么书。”上官卫潮回答。
“爷爷满意吗？”包氏有些担心，怕公公以为他们去京城一年耽误了孩子的功课。
“非常满意。”上官卫潮回答，笑着说：“娘，爷爷还夸我和弟弟了。”
“爷爷夸我，爷爷夸哥哥。”上官卫惜连忙说。
“那就好。”包氏放心了，笑着说：“今天早些休息，明天再看书学习吧。”
“好。”上官卫潮也觉得累了，决定今天休息一天。上官卫潮抱起弟弟，笑着说：“小惜，离开家的时候你还小，好多地方你都不记得了吧。走，哥哥带你去认认路。”
“我记得路。”上官卫惜认真地对哥哥说。
“好，你记得，就当哥哥不记得，重新记一遍。”上官卫潮才不会以为弟弟记得路，抱着他就出门了。
上官卫惜有些无奈，他发现大人们根本不会相信小孩子的话，哪怕这个小孩子说的话特别真。
上官翎风见两个儿子出去了，仰面倒在了榻上，哀嚎：“刚回来啊，我们才刚回来啊！我爹就把我们叫过去问这一年读了什么书，都学了些什么。你是没看见，当时他坐在太师椅上，我们都站着，跟审问犯人一样。天哪，简直太残酷了！”
包氏哭笑不得，捶了丈夫一下：“公公是怕你们荒废了学业，尤其是潮儿，正是该用功读书的时候，可不能耽误了。”
“没有耽误啊，有这样要求严格的亲爹，我哪敢耽误潮儿的功课。”上官翎风觉得自己真是太了不起了，竟然能在亲爹的严格要求下一直活到现在。
包氏摇头失笑，要不是公公管得严，丈夫一定得不到探花之位。
再说上官卫潮抱着弟弟出了院门，也没到处去逛，而是直接去找了卫浪，问人了，发现他住在统一的下人房里，说：“我不是给管家说让你单独住吗？”做为他的书童，卫浪有资格单独住。
“不用，二少爷，我就是个下人，住在下人房里挺好的。”卫浪丝毫不在意住在哪里，而且上官家的下人房一点儿也不差，窗明几净，还是单人床铺。
“你住在这里不方便，你还要和我一起上学。”上官卫潮不想打断卫浪的求学之路，直接对他说：“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找我大伯。”让卫浪和他一起上学的事，和他大伯说一声就行了。
上官卫潮说得理所当然，卫浪心里更感动，默默跟在上官卫潮身后。
上官卫惜趴在哥哥肩头，对着卫浪笑了一下。他对卫浪的观感很奇特，卫浪被哥哥救了，改变了本该会落入地狱的命运，以后的人生会怎么样呢？
上官卫潮找到大伯，把卫浪的事情说了，最后说：“卫浪可是被京城学院里的老师当做宝贝，不上学太可惜了，让他跟我一起去上学吧。”
上官大伯父看看卫浪，见他规规矩矩地站在大侄子后面，对他的初次印象不错，便说：“那就让他跟你一起去上学。”学院里的学生那么多，不差卫浪一个，而且卫浪以后若是有出息，学院脸上也有光。
上官卫惜见哥哥又要去上学，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连忙对大伯说：“大伯，我也要上学。”
“你？”上官大伯父看看被大侄子抱着的小侄子，笑了：“小惜，等你长大了再去上学。”
“我已经长大了。”上官卫惜很认真地对大伯说。他该玩的都玩过了，也该好好学习了。
然而他这番话只引得上官大伯父莞尔。他摸摸小侄子的头，天气还不太冷，小侄子没有戴帽子，因为小也没有留头，软软的头发在头上披着，跟小侄子一样软和。
“小惜，你太小了，等长大了再上学。”上官家的孩子去上学，比别的孩子早两年，六岁入学，尽管如此，也都是班级的佼佼者，成绩一骑绝尘。
小侄子还不到三岁，还是需要大人照顾的年纪，离上学还有三年呢。
然而上官卫惜想上学的心特别强烈，他觉得自己完全没问题。
他虽然个子小，但是身手灵活，大小便他也可以独立完成了，最大的证据是他现在不再穿开裆裤，他可以自己褪裤子，不需要大人的帮忙。吃东西他也没问题，他虽然爱吃，但不会因为吃误了正事，他一定会认真学习，认真上课。
上官卫惜再次认真地对大伯强调：“大伯，我已经长大了。”他玩得够多了，迫切地希望能够学到更多的知识。认真的眼神，奶声奶气的声音，上官大伯父觉得小侄子真可爱，至于其他的想法，就没有了。上官大伯甚至忍不住想：波儿和潮儿小时候也说过自己长大了，可爱得让大人发噱。
上官卫惜见大伯只笑不说话，就知道他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感到了久违的无力感，深深地叹了口气。
人微言轻啊。
见上官卫惜这个小团子竟然像大人一样叹气，连卫浪都忍不住笑了。
上官卫惜不肯放弃，他不让哥哥抱了，挣扎着下地，哒哒哒跑到上官祖母那里，摇着她的腿：“奶奶，我要去上学。”
“上学？”上官祖母低头看着一小团的小孙子，笑呵呵地，“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再去上学。”
“我已经长大了。”上官卫惜仰着头，认真地说。
“长大了啊。”上官祖母笑了，弯腰把白嫩嫩的小孙子抱起来放到腿上，掂掂他，“小惜确实长大了，都能去上学了。”
上官卫惜一看就知道上官祖母根本没有相信他的话，而是顺着他的话哄他玩呢。他皱皱眉头，强调：“奶奶，我已经长大了，我会自己尿尿了。”他都不穿开裆裤了。
“小惜都会自己尿尿了，真棒。”上官祖母乐了，摩挲着小孙子的头，笑呵呵的夸他。
上官卫惜一听就知道奶奶在敷衍他，无力地垮下了双肩，为什么说实话没人信呢？
但他不会放弃，他又找到亲娘，仰着头认真地说：“娘亲，我想去上学。”
包氏正吩咐夏荷把衣服分门别类放进柜子里，听到小儿子的话，诧异了一下，低头看着小儿子，笑了：“你才多大？上什么学？”
“我已经长大了。”上官卫惜很认真地说：“我都会自己尿尿了，我要上学。”他已经实现大小便自由，能上学了。
“这个啊，”提起这个，包氏想起来一件事，对小儿子说：“天气马上冷了，你要穿得厚了。”
“嗯？”上官卫惜不明白亲娘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穿得厚呢，就表示你自己褪不下来裤子，需要别人的帮忙。或者说，为了防止你经常尿裤子换裤子受凉，你需要继续穿开裆裤。”包氏对小儿子说。
啥？上官卫惜茫然地眨眨眼。
包氏怜惜地看着小儿子：“难道你要光着屁股去上学吗？”
光着屁股去上学？！上官卫惜惊了。
包氏摸摸小儿子的头，说：“你还要穿最后一个冬天的开裆裤呢。”上学的事，还是不要想了。
上官卫惜在亲娘这里得到了致命一击，终于不再缠着家人去上学。无论是光着屁股去上学，还是在学校里尿裤子，他都受不了，还是乖乖待在家里吧。
时间一点一点地滑过，在上官家的日子过得规律又温馨。上官卫惜因为年龄还小，每日里除了完成一定的学习任务就可以玩了。
他是家里最小的，受尽了宠爱，尤其是上官祖母，简直把小孙子捧在了手心上，无有不应。若不是上官卫惜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恐怕要宠出个无法无天的来。
天气确实开始冷了，上官卫惜一开始还想着他不要穿开裆裤，跟亲娘闹了一次，把裆缝上了。然而在尿湿了三次裤子后，他放弃了，开裆裤还是开裆裤吧，反正在家里，谁都看过他的屁股了。
上官卫惜没有忘记给姥爷、给舅姥爷写信的承诺，每个月都让亲爹帮他代写一封信，由他口述，亲爹代笔。
上官翎风对小儿子说话一般的信特别感兴趣，代笔的时候兴致勃勃。他还对小儿子说：“小惜，你这样写信才是对的，跟面对面说话一样。”尽管小儿子说得全都是每天干什么的小事，上官翎风却觉得很好。
收到信的包大人也觉得很好，看到口水一样的信，看到那些童言童语，就跟小外孙就在他面前一样。
看完小外孙的信，包大人软了表情，也提起笔，给小外孙写回信，信上嘱咐：“多读书，多明事理，下次见面，他要检查。”信后面附了一张长长的书单。
上官卫惜收到姥爷回信的时候特别开心，听到内容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亲爹点头才相信。他恍然，原来姥爷竟然如此凶残，给不到三岁的小外孙写的信竟然附了一张长长的书单，谁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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