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体系中互相自言自语。她选取了一部分琴键和踏板,说这是卡斯塔里最经典的起手,他们的对弈要围绕着它们开始。但和正常棋类不同的是,这些琴键和踏板随时可以替换和增减,包括棋盘也可以无限延伸。
对弈中没有固定的规则可言,因为每次琴键和踏板的更替都会改变规则本身,甚至是彻底颠覆先前的框架。所谓的起手,其实也只是一个出发点而已。
塞萨尔觉得这玩意已经复杂到了荒唐的地步,连入门都要以第三视野为基础,用世俗中人的视角来看,想必就是两个患了癔症的疯子在对着一张白纸手舞足蹈。
然而戴安娜对世俗中人并不在意,她反复对塞萨尔强调卡斯塔里的意义,并声称这种对弈不是下棋,是一种对于对弈双方的思想脉络、性格、情绪以及知识体系的真实展现。如果两个人用世俗语言争吵无法得到结果,那么他们换成卡斯塔里就一定能分出高下。事实上,她说,任何对弈者使用任何起手,哪怕是对弈一千次,都不会呈现出两盘完全相同的对弈,因为,人在这一刻总是和前一刻的自己不同。
对弈的过程很漫长,时间逐渐从清晨来到午后,塞萨尔觉得自己正被迫暴露他性格中最糟糕的一面。他盯着已经绕场两周的琴键,试图想明白自己究竟差了什么,他想了想,没想明白,于是他投下棋子,把整个棋盘再次延伸到更远方。
平面环形变成了立体结构。
戴安娜盯着棋盘眉头直皱,“你为什么总在自己要输的时候改变整个规则,弄的我们得屡次从头再来?”
“是你说我能这么干的。而且你当时还嘲笑我真不经打。”塞萨尔模仿戴安娜的姿态叹了口气,还朝她抬起下巴,“真不经打啊,塞萨尔。”
她瞪了过来,“我这么说,是为了让你输的不那么惨。”
“不,你这么说,是为了待会儿我输了,你能嘲笑我嘲笑的更彻底。”
“你这个人真是烂透了。”
“你这个人和这个游戏都烂透了。”
“是你太计较胜负,怎么都不肯认输,才让我们的游戏体验这么......”戴安娜说着叹口气,“算了,也不差,总有法子找到契机从头开始,其实也是种卓越的能力。但这场卡斯塔里对弈实在太长了,你是想下到明年去吗?”
“我还是初学者,”塞萨尔若无其事地说,“但我猜,要是我把这一局卡斯塔里下到明年,我就不是初学者了。到那时候,你就知道自己快输的时候会不会像我一样耍无赖了。”
他扫视卡斯塔里棋盘,发现他前一步的决策有所偏差,于是伸手去碰那枚刚下好不久的棋子。他刚把手指按上去,她的手就碰触了他的手,把他这只手毫不客气地扫到一边。一双柔荑白净纤巧,只是态度不怎么友好。“你要是悔棋,”戴安娜说,“这场卡斯塔里就得下到下辈子了。”
“你说我是初学者可以让我悔棋的。”
“你现在不是了。别的不说,你在有技巧的耍无赖上的水平,已经显得我那几个老师都是平庸之辈了。”
“也许是他们拉不下脸。”塞萨尔说。
“也不尽然。”戴安娜说,“单就对弈来说,想方设法堵死你的去路,已经给了我许多不同的思考。我很愿意继续这一局卡斯塔里,这一上午的对弈,也比和一千个平庸之人的交流都更值得。不过,我还是得请你多做点逃离以外的考虑。另外.......你醒了?”
“我睁不开眼睛了,头好晕......”菲尔丝抱怨道,“你们俩为什么要摆这么多第三视野里的怪东西?”
塞萨尔转过身去,看见菲尔丝一副意识不清的模样蜷成了一团——她最近白天也都不怎么清醒。他把她抱了过来,放到膝上,用食指揉弄她的眼角,然后在她的嘀嘀咕咕中吻她的眼睛,伸出舌尖,把她睡眼惺忪的眼皮舔开。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塞萨尔?”戴安娜忽然开口。
塞萨尔抬起头。“什么?”
“她在别人睡着的时候舔别人的眼睛是你教的?”她问道。
“怎么会?”他反驳说,“是菲尔丝夜里不睡觉,然后在每天早上这么揉我的眼角、舔我的眼睛,把我从梦里惊醒。我猜她可能是最近不太清醒,没弄清楚你是谁,只觉得你莫名很亲近就这么做了,——先祖对后人表现出一点亲近很奇怪吗?”
“你们俩不是都说这样也不错吗?”菲尔丝咕哝道。
“你是我的先......”戴安娜竟一时失语,“我希望我能这么想,但这是个......你们是否知道菲瑞尔丝一生都未曾......”
“那就是不错了。”塞萨尔断言说,然后继续用手指揉菲尔丝睡眼惺忪的眼角,低头吻她的肩头,“你看她也没什么意见,就是问问而已。”他说着抬头看戴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