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万个人,你依然是最好的。”
塞萨尔低头注视她的眼眸,直到她开始后悔自己说了这么一本正经的发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得完全听不见了。
“我还能再听听你用刚才的语气表达爱意吗?”
“我全身都黏乎乎的,”菲尔丝立刻说,“你难道觉得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我两只脚黏成一团也就算了,两条腿都像涂了胶水一样,你明白这是谁的错吗?”
塞萨尔摊开手,表示无辜。然后他看到她取下被浸湿的黑色胸衣,甩了甩头发,朝他伸出两只胳膊,“抱我去洗身体,再把我抱回来。”她说,“我承认你刚才的话是让我觉得有那么点浪漫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她当学生就是为了质疑老师
......
等解决了堡垒的问题,可以行走在要塞其它区域时,塞萨尔才意识到时间已经来到春季。白底紫纹的紫罗兰在潮湿的山坡上绽放,淡雅的甜香味多少冲淡了前些天的血腥气。他裹紧衣服,收紧靴子,绕着要塞边缘一路走,走过敲敲打打的铁匠铺,走过清晨时分人声嘈杂的营地,最终来到幽深的河谷边停下脚步,呵气取暖。
“你的胡须就像这些紫罗兰花一样从地上冒出来了,老师。”有人在他身后说。
“我最近都没怎么打理。”塞萨尔回说道。
阿尔蒂尼雅走到他一旁,饶有兴味地转过身,端详起了依托群山和河谷建立的要塞。跟他猜的一样,她已经换上了半身甲表达自己的态度,从夜战前夕到军营整备,她这副战甲都没有脱下来过。
她身披的盔甲不似制式盔甲那般沉重,虽然有手甲,但是双臂裸露在外,也不戴头盔,只是把长发扎成一束马尾搭在肩头一侧。她的头发染着污血,胸甲上还有火枪的焦痕,但这一袭银甲就着红色战袍,哪怕裙褶已经很脏了,依然让她保持了一种优雅的风姿。
作为一上战场就会失去人类形体的受诅咒者,塞萨尔必须承认,他对她的风采完全陌生。随后他又想到,乌比诺丢给他的贵族骑士们其实也有类似的派头,——然而他们刚刚出战就害死了他接近一半人手。
如今想起来,塞萨尔只觉得他们又蠢又傲慢。
和他们相反,这位皇女拿着他的意见做了一番斟酌,纠正了许多细节,竟然当真拿下了冈萨雷斯的堡垒,战损几乎只阵亡了几支小队。拥有这种战术眼光和指挥分析能力,他自然觉得她和他们并不一样。
归根结底,塞萨尔只是在纸上谈兵。他截取走私部队的决策收获了战果,取得了胜利,一来,是他靠着道途的诅咒独自顶在最前线,守住了指挥所的关隘,二来,是他写信骗来的法师竟然赶到了战场,不仅帮他守住了重炮阵地,还带他刺杀了敌方的法师和指挥官。这两个条件和战术指挥能力全无关系,少了其中任何一个,他都不可能撑到无貌者带着支援部队赶过来。
至于要塞的夜战,他也是在纸上谈兵,心中没什么底可言。除了提供指导性意见,他能干的就是自己走进总督府,往椅子上一坐,然后就两手一摊开始当鱼饵。夜战胜利了,那什么都好说,要是失败了,他就把总督府血洗一遍然后带着菲尔丝从文明世界消失,就当他们俩战死在了奥利丹。
“你对这场夜战有什么感觉吗?”塞萨尔问她。
“我想说你的意见没问题,但你太高估各支队伍指挥官的能力和士兵们的素质了。整场夜战都要把乌比诺大公派来的军官当成核心,让其他士兵跟从听命才能勉强实现。事后调查的时候,我发现主要的牺牲者都是民兵和征召兵。临阵倒戈是我多虑了,但有很多人在用我完全无法预测的想法乱跑乱冲。我姑且当他们是临阵倒戈,和敌人一并用火炮处理干净了。”
这家伙把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也是非常厉害。
“接下来的雇佣兵军队你会更难预测。”塞萨尔说。
“何来此言?我也见过黑剑的人,我觉得他们的军事素质比乌比诺这支部队更优异。”
塞萨尔一时失语。“你太......”他摇头说,“太关注那些台面上的人了。黑剑这种雇佣兵团是极少数。接下来我们要征召的绝大多数雇佣兵,主要都是失去土地的农民,还有各种没有营生的游荡市民,或者说,就是无业流氓。”
阿尔蒂尼雅斟酌了一会儿他发言的含义。“请你告诉我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老师。”
“我先前提到的战术对他们根本派不上用场。你无法预测他们的想法,想象不了他们的行为,很可能都接受不了他们的混乱。这些人大多都拖家带口,大部分都面黄肌瘦,拿了薪水就会丢掉斗志,只想找个城镇开始新生活,没拿薪水就会像蝗虫一样到处抢,抢不到就会伺机哗变炸营。要组织利用这样一群根本没有士气可言的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