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脏水也好,写信表示遗憾和痛心也罢,只要弗米尔着重描述一个年轻人的冒险和冲动,就能把自己的作为掩盖下去。就算塞萨尔指挥官侥幸逃生,他带回去的也只会是些残兵败将,——这足够打击他迄今为止积攒的威望了。”
“而父亲到底会相信谁的说辞......”
“我个人希望你能在乌比诺公爵那边出一份力。”阿尔蒂尼雅微笑着说,“这事值得去做,不是吗,安妮?”
“还是好好看看我们的塞萨尔指挥官能做出什么应对吧。”戴安娜无动于衷地应道,“毫无意外的胜利不一定能体现一个人的能力,但失败时的决策一定可以。”
“你身上的骄傲还是这么令人怀念,不管看谁,都要先从头到脚质疑一遍。”
“我只是在下论断以前多做些评判而已。”戴安娜瞥向她说,“倒是你,公主殿下,看到可用的人才就想招揽,小心别把自己心底里的想法暴露太多了。”
......
扭曲的阴影从塞萨尔的眼珠里浮现出来,好似一张生满利齿的巨口在他视野边缘啃咬。“你在干什么?”那声音问道,是阿婕赫,“你为什么要往下走?待在半山腰你至少还能逃跑。”
塞萨尔不动声色,“走私队伍的火炮能弥补我手头这支部队的短板。你没看见运输车里还有几门更大规格的火炮吗?只要把它们拉到合适的阵地......”
“你现在该做的难道不是抛弃所有步兵,叫他们留下来把这批物资都付之一炬?”阿婕赫抬高声音,“你分明能看到大量叛乱军正在靠近,到了这个时机,只有骑兵还来得及撤退。”
牺牲步兵断后让骑兵撤退是个可行的法子,但后续影响远不止如此。
“那些立在山中各处的军旗能吸引一部分注意,叫他们先朝四周空无一人的旗帜冲锋。”塞萨尔续道,“在这期间,我可以设置好火炮阵地。这里的地势很适合......”
“你该不会想撑到支援部队过来吧,塞萨尔?你当真觉得事情会顺利的如你所想?”
“我没法事先推出所有情势变化,我只是做出尽可能多的反制措施。”塞萨尔挥挥手,就像赶开空中嗡嗡叫的苍蝇,“远处那几支巡逻部队我确实掌握得不够多,也确实有叛变的风险。但是,从叛变到支援,这之间的差别不在于那些士兵,而在于有权力指挥士兵的个别人......”
“所以你是把注下在了那条狗身上?”
“事实上,”塞萨尔说,“无貌者的恐怖仍然广泛存在的时期,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谋杀和替代。”
他抬起眼睛,再一次朝叛军过来的方向也即西边的山地看去。既然他能从视线不能及的远方看到走私部队,他当然也能看到叛军的支援部队。大批大批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兵正在古帝国存留至今的大道上急行军,往他这边疾驰过来。
那些疾驰的阴影说明他们早有准备。
此事并不在塞萨尔的预期之内,但回忆起集结时无一受损的各部分部队,事情就很明显了。必定有几支部队没能躲过哨兵的警戒,也没能发现哨兵的存在,但那些巡逻的岗哨并未打草惊蛇。叛乱者不仅没有拉起警报,反而把这几支部队都放了过去......
敌人想的是多半把他还有他手头的部队一网打尽,甚至可以说,就是为了保证他塞萨尔沉溺在胜利中无法自拔,他们才会把人都放过来。
“你的阵地挡不住这等规模的冲锋。”阿婕赫低声说,“你手下军队的素质也很不可靠,以多欺少的胜势还好说,一旦现出败势,溃败就是必然之事。这支军队不可能撑到冈萨雷斯的支援部队过来,而且你的无貌者进行谋杀和取代也需要时间......”
“我现在觉得,有时候我们确实需要一些非人的名声。”塞萨尔应道,“我会选一处地势狭窄又靠前的关隘支起指挥所的大旗,把那几门规格更大的火炮也拉过去。事实上,我已经有选择了。只要这处关隘尚未失陷,指挥官也还站在那儿,士兵们就还有机动的支点和免于溃散的士气。”
“是的,你这身盔甲是很明显,你的人会下意识把你当成目标,但你的敌人也会针对你发起冲锋。每个人都知道这处关隘会决定双方的士气偏移。”阿婕赫说。
塞萨尔舔了下干涩的嘴唇,感觉自己握剑的手臂正在四分五裂,化作交错蠕动的阴影。“所以,我才需要一套能挡住我身体畸变的盔甲。这是最重要的。”
只要杀光敢于朝关隘冲锋的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觉得我们俩关系很好吗?
......
大片大片军旗在风中歪斜倒塌,仿佛沉没的船帆。戴安娜这才发现旗帜附近根本没人,只是插在那儿壮声势的物件——所以,这支部队的兵力比她当时预计的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