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马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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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这之前,谁又能想到,会有这等匪夷所思的转折发生?

他没法想象阿婕赫竟然失败了。那个给他展示了一条可行的道路,让他能在众目睽睽下合法谋杀自己父亲、合法继承领袖之位的恶魔,她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失败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甚至都没有挣扎过,好像他只是简单地醒了过来,接着阿婕赫就被拽了下去。

不仅如此,此人还蛊惑了他的部族萨满,好像这个塞萨尔比阿婕赫更符合恶魔的定义、更擅长蛊惑人心似的。

一定有什么常理之外的手段是他尚未发觉的。究竟是什么?

穆萨里试图维持冷静。“围城之势已经完成了,”他用他们的语言说,“不管你想借我的名义做什么,都没法给诺依恩解围。但是,如果你们只是想逃跑,我可以......”

“还没到你做决定的时候。”塞萨尔打断了他的发言,“权衡哪个决定能让其它部族相信是你、哪个决定会引起怀疑,这事也用不着你来替我想。不过,先多谢你的配合了。跟我往前走,走到那批残兵附近,听明白了吗?”

他没得反驳,他身边没有一个人是自己人。

.......

情势是暂时稳住了,但也只是暂时。受诅的双头蛇可以在破城时发挥奇效,但在它情况稳定后,它就不可能对付下诺依恩和城外严阵以待的萨满祭司了。塞萨尔现在知道,为了让它顺利破城,萨满们筹备了半个多月的大型祭祀给它蓄积力量,如今祭祀的效果退去,它也仅仅是条体型庞大的靶子了。

换而言之,如今斯弗拉是心理威慑,并非决定战争走向的关键。它待在这儿,就可以给他们假借的权威增加筹码,避免其他部族派人过来质疑穆萨里的决策。毕竟,在其他草原人部族眼里,这条蛇现在就听命于穆萨里,——听命于他的血亲和听命于他本人,两件事能有什么区别呢?

斯弗拉是同盟手中的威慑,还是敌人手中的威慑,两者之间的区别非常重要。前者会招来忌惮,后者只会在自身孱弱时召来死亡。

进入内城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那边城门紧闭,布防严密,想要进去就得交涉。这么做动静太大,行为也太明显,以穆萨里的立场,任何太明显的行为都会引来严重怀疑。那么往矿坑或港口撤退?一旦选了这两条路,在场的士兵就得放弃,因为带着这么多人走向撤离的场所也会引来怀疑。

这些士兵待在一个空间狭小、形势不利的小型塔楼里,给草原人圈了起来,没有任何解围的希望。他要是想借着穆萨里的权威撤离,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带走塞希雅和她手下几个值得信任的老佣兵。

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实现起来却很难。下诺依恩灭绝性的死亡灾难是避免了,但下诺依恩被草原人占领已经是定局了,他们为此所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回报,也不会被任何人获知,更换不来任何东西,不过做了就做了,也没什么好说的。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借用穆萨里的名义假装劝降,在塔楼处和受困的佣兵队长汇合,看能否和她商讨出个决议。

塞萨尔忍着不适挪动身体,虽然一旁的穆萨里酋长挪动得很困难,动作笨拙迟钝,但他挪动的更难。附身他的孽怪使用他的身体,就像他自己挥舞刚到手的长剑,磕得满身都是磨损和伤痕,哪怕伤口能迅速恢复,身体本身的损耗也无法弥补。刚才不管怎么说,也是这个人跟他一起驱逐了白魇,因此他们俩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临时战友了。

这说法倒是挺黑色幽默。

此时他们已经站在了塔楼前方,下诺依恩的残兵看到和塔楼一样高耸的斯弗拉接近,都纷纷发出叫喊,待到发现草原人的酋长有意商谈,顿时又缓了口气,同意放一些人进来。塞萨尔踱步往前,抬起头,越过乱糟糟的尸堆看到了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因为半夜的鏖战,很多人都已经是满脸血污看不清面目了,一路上,脚下不是黏稠的血浆就是让人打滑的尸体,走得跌跌拌拌。

“你是怎么......”

有人认出了他,士兵们也让开了路,塞萨尔两三步走进塔楼,立刻跌倒在地。走这段路的时候,为了装的若无其事,他的感受简直比经历一整天的训练都累。塞萨尔麻木地看着黑红色的地面,感觉已经不想思考自己该如何脱身了。

“坐到这儿,拉住我的手起来。”他听到了长姐一样温和轻柔的声音,从一旁伸来的手拉着他站了起来,拉到附近靠墙的木箱子上坐下。“先缓缓吧。”是塞希雅。

他们可能没什么时间先缓缓了。

“你看起来比我情况糟多了。”她说。

塞萨尔长呼一口气,咳出一口血来。“只要还不致死就无所谓。”

往窗口望去,斯弗拉像守护者一样盘踞在塔楼外,倒是在这混乱的屠场里给他们带来了一点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