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第三的公主要来多米尼王城的军事学校进修都交代了出来。但是,加西亚实际上回避了最关键的问题,——他为什么要走得这么急?
加西亚也许知道内情,知道他父亲和草原人的交易,所以他才会走得这么急。甚至,王后拜托他弄些能让人怀念的物件回去,也是因为王后知道内情,知道经此一役,诺依恩城内很多东西都会不复存在。
不过,这毕竟都是猜测。加西亚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要是塞萨尔还想追问到底,问加西亚究竟为什么走这么急,就会暴露不该暴露的信息了。
至于卡萨尔帝国数量繁多的王子公主......说实话,帝国前代皇帝四处弄出的种比加西亚的弟弟和妹妹还要多,甚至比现存的卡萨尔帝国分裂势力都多,有些军阀势力手中的王子公主都能凑一桌牌局了。说他们有特殊的意义,那确实有,但要说他们至关重要,塞萨尔是绝对不信的。
加西亚若无其事地和他继续谈话,说着那些无休无止的试探和托辞。塞萨尔心不在焉地听着,等他的假表哥说些真正有用的事情,而不是反复唠叨他儿子和女儿小时候有多懂事。终于,加西亚的话题转移到了他现在能帮的忙上。
“你找过那个黑剑的红头发吗?”
“找过,没什么结果。她说她忙得很。”塞萨尔说,这只是他这些天毫无意义的忙碌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我和这帮雇佣兵也不怎么熟。”
“我可以介绍你过去。”加西亚摸索着没有胡茬的下颌,似乎在回忆往事,“虽然只是个没了采邑的没落户,不过当年靠着四处参加骑士竞技也捞了不少沾血的钱。能从这一行里全身而退,教人武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
大炉灶上立着砖砌的烟囱,炉灶里生着很旺的火,加西亚弄来了一头猪让后厨的人架到烤肉架上。这会儿已经散发出焦香,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大神殿出公差的人全去忙着调查本地的欢愉神殿了,很多修士也跟着去应付诺依恩的财政官了,因此他们包下的旅馆很空。火焰红色的反光只映出两个下棋的修士、两个打牌的厨子、两个喝酒掷骰子的侍从,还有受邀过来的佣兵小队长。
虽然落座在炉灶近处,塞希雅还是戴着兜帽,靠在墙边,习惯性地有人靠近她就稍稍低头,用兜帽前端遮掩脸颊。
塞萨尔总感觉她像是结过仇,在受追杀的情况下逃亡过很长一段时间,——也许和她没了采邑这事有关,也许和她四处参加骑士竞技时意外伤过有身份地位的人有关,但他也只能瞎猜。
她面目冷漠,线条凌厉,颈部突着几条蓝色血管,看着就像她的眼睛一样蓝。从矿道的经历来看,她是个危险人物,这点显而易见,加西亚的叙述更是加深了这一印象。一个没了采邑的独行者能在骑士竞技里捞钱,就说明了她不止会单挑,还会在混战中借机行事,会利用各种不同的武器,会随机应变甚至是借由计谋和诈术对付对手。
当时格兰利冲进了坍塌的矿道,这人却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就足以看清楚她在战场上的态度。
塞希雅本来在眯眼打量塞萨尔,目光毫无波澜,平静清冷,明显是不动声色想找个委婉的理由把他推回去。可等她看到后面的加西亚,她立刻把眼睛睁大了。
“交界地的刽子手?你来这干什么?”她问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加西亚挑起细长的黑眉毛,“我自出征以来,从未主导过哪怕一次灭绝性的屠杀。为什么你们会给我安这么个名号?”
塞萨尔对加西亚稍稍侧目。
“你让一座城的居民自行选出三分之一的人杀掉挂在城墙上,要不然就不接受他们投降。我们在外面围了三天,于是九万多居民在里面自相残杀了三天,最后数不清的人头和尸体被各种麻袋、草叉、渔网、编织篮、烧火棍装着、插着、吊着摆在城墙边上,绕城两圈多,而你居然让我们去挨个计数。”塞希雅说。
加西亚看起来并不在意。“这是为了给其它负隅顽抗的城塞做出表率,塞希雅队长。在那之后,我们兵不血刃拿下了三座本来意图抵抗的城塞。这事避免了多少士兵折损,你有仔细想过吗?”他用无奈的神色叹了口气,“我一直希望陛下对那些散布荒唐言论的闲人做些应对,免得影响了前线军队的士气。如果连你都相信,那我......”
“而且你还欠了我们黑剑的薪水。”塞希雅说。
“好吧,好吧,这是我的错。”加西亚立刻投降,“这个确实是我的错。如果后面三座城顽强抵抗,我放任各位所有人在破城后随便劫掠,我一定能付得起这笔钱。但怎么说呢?尽可能完好地收回它们,这是帝国方的要求。如果我做不到,王国和他们的盟约就会受影响。长期的薪水支付也会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