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人才会接受他的示爱吗?”
庭院里有人在发笑,但加西亚没笑,因为塞萨尔用他自己的话术做了反讥。加西亚抛出争夺爱情的双方当话柄,其实是在暗指塞恩主导了谋杀,谋杀的目的还特别卑劣。于是塞萨尔把自己摘出来,把法兰人视为野蛮人的萨苏莱人摆出来,弄出一副加西亚的亲弟弟还不如野蛮人的架势。
他摆出这个架势,一方面做出了自己不屑和此人比较的态度,另一方面,也用潜在的含义表示了此人遇难就是草原人动的手,别想转嫁到他头上。
看到加西亚一言不发,塞萨尔也不在意,继续说:“——那些害怕自己被杀的村妇。这时候你就该问了,这段爱情究竟属于谁?是属于那些蹩脚的情诗呢,还是属于那些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剑?”
这是个恶毒的笑话,庭院里哄堂大笑,加西亚本人也抽了抽嘴角。
“你很有演戏的天份。”停了一阵之后,加西亚说。他并未表现出惊讶,看起来也没显得受到侮辱,只是上下打量着塞萨尔。
塞萨尔不动声色,“鉴于以往的种种事件,如果我不擅长演戏,我的下场可就难说了。”他说的当然是真话,只是真实含义只有菲尔丝能听懂而已。老博尔吉亚这两兄弟一样心狠手辣,一个要拿诺依恩下城区十几万平民的命给他继承家业的追求铺路,另一个把活人仪祭视为吃饭喝水,谁也不比谁更像人。
既然塞恩敢于派人谋害亲侄子,把保护他的草原人剑舞者也跟着埋进土里,塞恩的兄弟自然不会比他做得差到哪去。塞萨尔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他躲得够深,但他总不能躲一辈子。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塞恩更擅长直截了当的谋杀,塞恩的亲弟弟更擅长借势压人和各种政治手段。倘若塞萨尔想借势由暗转明,他所面临的威胁,也会从前者转向后者。
前提是老伯爵不想继续谋害他。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塞萨尔问加西亚。
加西亚的目光一直凝视着他。“看望我亲爱的叔叔和未曾谋面的表弟,以及按照家族传统试试你的能力。你可知道,守卫诺依恩是我们这些人的根?”
这家伙也很擅长装腔作势演戏,明明知道诺依恩就快卖给萨苏莱人了,还信誓旦旦地说诺依恩就是他们的根。
“难道你没听说我志不在此?”塞萨尔反问他。
“你是很擅长演戏,但你得知道,这无关于你的志向。只要叔叔还在当族长,他的长子就要担负起家族的名誉和声望。”
这说法没错,为了补充真神仪祭的亏空,塞恩势必不会让出城主的位置。原先承担压力的是塞恩自己,可一旦有了个众人认定的私生子,承担压力的人就成了塞萨尔。
“那么你呢?”塞萨尔问他。
“我?”加西亚不以为然地笑道,他的口气很锐利,“实话告诉你,我担负起一个新家族的声望都绰绰有余,我只是很担心你而已,表弟。这个小女巫是很惹人怜爱,但你最好找个能够支持家族在诺依恩度过难关的爱人,这也是我给你的忠告。”
“有能力的人,不需要寻求另一个家族血脉的支持。”一段话音忽然从正门口传出,人们转向来源,发现老伯爵正缓步踱出,用他洪亮的声音把在场诸人的视线都聚拢了过来,“难得你有空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何必刚和自己的叔叔打了个招呼就来找你表弟的麻烦?”
塞恩伯爵走到塞萨尔和加西亚当中,抬头扫视全场,脸上挂起一丝残酷的笑容:
“我理解你的心情,加西亚,埃尼尔是你们最疼爱的弟弟,你想把他的死亡归咎于我保护不力,这我可以理解。不过,我也可以明确告诉你,他会死,完全是他自己愚蠢,——他们本来可以走安全的水路,但埃尼尔非要去见识乱石渊旁刀锋山的景色不可。我听说,这是因为他想给宫廷里的情人写诗,我说的对吗?”
在塞恩开口说话之前,塞萨尔完全不记得这人的名字。他甚至都没问过。
加西亚脸上的笑意抽动了一下。考虑到塞萨尔和他都知道埃尼尔是谁杀的,老伯爵这已经是脚踩着死人的尸体拿他当笑料了。塞萨尔还在斟酌语气,撇清嫌疑,塞恩却完全不在乎,只要加西亚手里没有证据,他就根本不把这场谋杀当回事。
相信再过不久,宫廷贵族埃尼尔为了写情诗死在刀锋山的荒唐事迹就会传遍诺依恩,成为一件新的笑谈趣事。
“关于这点,叔叔,我没有疑问。”加西亚说。
塞恩伯爵点点头,伸手按在塞萨尔肩膀上。“那你打算怎么检验自己的表弟,看他能不能担负得起我们家族的荣誉呢?”老伯爵若无其事地问道。
塞萨尔面无表情,他知道自己不必面对塞恩带来的生命威胁了,但这也意味着一件事,——塞恩要把他迄今为止承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