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住了。
“各位,”她笑着转开视线,虽然是在面对手下的佣兵宣讲,但塞萨尔总觉得她在对在场的另一个人说,“各位应该还记得,我塞希雅为自己的队伍选人,哪怕只是次短途任务,也不想犯任何错误,不想选了不该选的成员。既然我选了各位当矛头,你们也没拒绝,那我希望接下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出了什么情况,各位都不要磨磨唧唧。我命令你们把所有的不适和怪异感都说出来,不要装模作样地忍耐或是在私底下隐瞒,可以吗?如果待会少说了那么几句,你们后半生就都没有机会在酒桌上跟人高谈阔论了。”
这么看来,要不是自己领了个假冒的世袭贵族身份,还是个实权军事贵族,这队长恐怕不止是阴阳怪气,已经拔剑抵在他脖子上发表警告和威胁了。
格兰利拍拍塞萨尔的肩膀,“你站在这里就已经是勇气的体现了,无须担忧太多。”
真是场灾难,也不知这位塞希雅是感官敏锐,连别人的耳语都能听到,还是特别擅长察言观色,能从细微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判断一个人的想法。
塞萨尔希望是后者,因为前者实在太荒唐。有这等能力,何必只在一个分包制的雇佣军团里当一个佣兵队长?
第二十章 我们可不一定能回去
......
经过一条深入坑底的废弃矿道时,塞萨尔感觉有片阴影自己身上穿过,像是火焰烧灼纸页留下的焦痕,而他刚好跨过了纸张焦黑碎裂的部分。
这一瞬间,他感到一阵无法描述的恐惧,仿佛自己蓦然间跌落悬崖,坠入了黑暗无光的海底,周遭一切事物都化作沉重的海水往他压迫过来。他不是害怕这地方的黑暗和寂静,也不是害怕自己生死难测的路途,他只是单纯无理由的害怕,心脏被一种无法控制的恐惧紧紧抓住了。
恐惧这回事,都该有个从中发源的种子。人们先有了对黑暗和死亡的印象,然后才会从这印象中产生恐惧。但是,他此时的恐惧没有任何起源,它仅仅是一种抽象的情绪,注入他的思想,压迫他的身躯,让他感觉脚步迟钝,膝盖发软,手指也在颤抖。
“你能察觉到这种程度的伤痕,就说明你比其他人更敏锐。”菲尔丝在他身侧投来了目光,她似乎把衣服裹紧了,“当时我说教你感受世界的伤痕,其实也就是说说。不过现在看起来,呃......至少你有入门的资质了。这种资质在我祖先的学派是入门要求,在如今的本源学会也是。”
“你是真的很喜欢随便说说。”
“我有时候说话不会思考太多。”
不过,资质吗......
塞萨尔闻言扫了眼四周的其他人,发现他们都没什么反应,不仅对自己所谓的资质产生了怀疑。如果连希耶尔的神殿骑士都没反应,那他为什么会有?是因为接受了阿纳力克的道途让他逐渐发生了灵魂上的异变吗?当时逃出伯爵城堡地下,从两侧关满了孽怪的隧道中经过,他可是什么都没能感觉到。
不管怎么想,伯爵城堡底下的怪异感都会比这地方夸张得多。
他暂时放下这问题不想。“既然我能感受到,就说明现实的伤痕逐渐加深了,恶魔也越来越近了?”他问道。
菲尔丝点点头,表现得镇定自若,但塞萨尔看到她把衣服裹得更紧了,颇像是在强忍病痛。她脸色愈发惨白了,但她不作任何言语,也不吭声,只是睁着毫无表情的蓝眼眸注视黑暗的矿道,把衣服裹得越来越紧,用麻木和忍耐隐藏她很容易受伤的自尊。
从她如今的表现来看,她这一脉的法师是个极其折磨精神和意志的行当。一方面,他们的法术体系容易伤害现实的稳固结构。另一方面,给现实留下伤痕的同时,他们自身也会对这种伤痕感同身受,颇像是种特殊的痛觉。
和菲尔丝共处了这么久,塞萨尔发现,她本人从来不愿意讲述她学习法术的经历,也不愿意讲她在遍布邪怪的城堡地下究竟是怎么给柯瑞妮和伯爵当的助手。毕竟,那地方的伤痕一定极其可怕。
这种事,其实就像孤身住在鬼宅里的人强忍着惧怕不转过头,努力忽视自己背后出现的憧憧鬼影。哪怕后来逃了出去,此人也不会想提起自己过去痛苦的经历。
菲尔丝在那遍布孽怪的城堡地下经历了什么,又是怎样在这等环境下勉强维持着自我和理性,精神未曾崩溃,这都是她自己才知道的往事。假使有一天塞萨尔了解了这些往事,也不会是他追问出的,而是她愿意自己讲述的。
塞萨尔上前两步,来到格兰利身边,警告他们和恶魔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神殿骑士板着脸点了点头,佣兵队长则示意手下的佣兵保持警戒。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对愈发接近的战斗做好了准备。
回过身时,塞萨尔发现走在自己身侧的菲尔丝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