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的契约——契约!契约是神圣的,绝对不可以更改。你问我为什么能看到你的记忆,那当然是契约里写了这样的条款。”
“我不记得我和你签过任何东西!”端午几乎是喊了出来。
“我不清楚,反正伯爵送来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没签过任何东西。”她说,看起来并不在意他这句质询,“总之你就是献给母亲的祭祀品。要是我完完整整地吃了你,我就能从新生儿再长大一点,变得更完整了。”
端午仔细揣摩她的用词。她明确提到了母亲,还提到自己是新生儿,那么,这位神祇莫非是一个拥有女性形象的人格神,司掌着生育和繁衍的神职?
“母亲是谁?”他带着些期盼问道。
“我不能描述她,不过,人类叫她阿纳克力、异神或者思想瘟疫。”她眼里闪烁着血红色的光,“伯爵的经书里说,前一次阿纳克力被牵引到物质世界的时候,十一年内出生的所有人类新生儿都不具备人格、意识和思考能力,只有一具畸形的肉体持续着永无止境的吞食和排泄。有幸活下来的人声称,她是夜幕中一条没有实体的血红色长线,延伸到地平线尽头,末端像怀孕的腹部一样膨胀......你觉得这些经文是真的吗?我只是问问,因为我自己不能描述她。”
端午感觉自己的脸变阴暗了。这是什么疯狂怪诞的叙事?假如伯爵经书里的话语没有掺假,那这世界还有得救吗?什么样的诅咒才能让世上人类的新生儿都只余一具空洞的躯壳,而且还持续了十一年之久?
不,不对,他太惊慌失措了,竟然没有仔细思考其中的真实性。说到底,她所描述的只是经书故事,就像圣经故事里的大洪水和诺亚方舟。神祇存不存在,这事他尚不确定,但迷信一定会在人类社会长存,夸大其词的宗教故事更加不必说。
这不一定是真实可信的故事,哪怕确有其事,也不一定会这么夸张。
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与其考虑这些太过遥远的事情,他还不如先考虑考虑自己的生路。
“你必须吃了我吗?”端午再次问她。
她闭上眼睛,陷入了一阵无法理喻的沉思,等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才回答了问题:“伯爵的仪式是这样要求的。”
端午发现她话里没有谎言,有什么就说什么,哪怕不能说的,她也会明确告诉他。“这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步骤吗?”他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但经书里说......”
“经书的记载和你的认识完全相符吗?”端午问她,这话的另一个意思是,——经书就是准确无误的吗?凡是文字记载,就会不可避免地产生遗漏和偏差。
“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群6#b999四:9三6壹!999”她的回答不出意外,“人们记下那些文字的时候,会有各种各样的差错。但是,只要结果没问题,他们就觉得自己的记载没问题。”
端午觉得自己在她的思维逻辑里打开了缺口。他需要让自己的思维更坚定地逼近她,直至达成目的。
“伯爵的目的是沟通阿纳力克,完成某种祭祀仪式。”端午转而说道,“是这样吗?”
“他想从母亲那里获得回报,只要把你献出去就可以。”
虽然很想问她这个回报是指什么,但端午还是压下自己要命的好奇心,逼迫自己对眼前的事情集中注意。
他放缓语气提问:“伯爵的目的是完成仪式,但你的目的不是,——你只是需要借助它长大。我说的对吗?”
“我还是个新生儿,——新生儿!”她强调说道,还重复了一遍以加重语气,“我吃了你,我就能成长更多。虽然伯爵有很多仪式要忙。虽然他要沟通的不只是我的母亲。虽然等到我还要一段时间。虽然,虽然......但总之,我还是可以长大一点。”
很多仪式要忙是什么意思?这个伯爵究竟沟通了多少疯狂的神祇,圈养了多少像她这般怪诞的存在,又从这些疯狂的神祇意志中得到了多少诅咒和回报?不,这些事还是不重要,不重要。重要的是端午确定了一件事,——伯爵和她没有深层次联系,就像两条交错而过却不重合的长线。
他只是召唤出了这东西,但他没有做更多,至少是还没来得及。
端午认为,伯爵是个走了捷径的邪教徒。此人越过受害者的意志签下受害人的名字,让受害者不自主地完成牺牲仪式,自己却只站在旁边冷漠地观察结果,拿走神祇的回报。
端午也不过是他手里众多不幸的受害者之一。
同样,自己眼前的新生儿,也不过是他唤来的众多非人之物的其中一个。也许这地方就像一间疯狂的动物园,关押的都是她这样的存在。
“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等太久了吗?”端午说着停顿了一下,中断表述,好让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