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马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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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像张开的黑色手臂也长满了暗红色的血管,从中钻出根根尖刺。不知怎么的,端午感觉头顶的红色灯盏其实是一枚枚眼睛,正在凝视黑暗的水面,观察水池中央的人类。

“狗子?”端午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微弱。

女孩没有回答他,回答他的是一道声嘶力竭的咳嗽。先是一片钥匙撞击的叮当作响,然后就是锁头转动的刺耳刮擦。端午觉得这声音像是死亡的预告,他想要奋力扭动挣扎,却只感到疼痛从关节各处迸发出来,甚至牵动了肌腱和骨头。

锁头发出咔得一声响,门开了,但是,端午没听到任何脚步声。他屏住呼吸,静静等待,当门又随着刺耳的刮擦声逐渐关闭时,他稍微缓了口气。

听起来只是经过。

一个男人仿佛从虚空中浮现一样,忽然笼罩在他头顶。端午拿舌头用力抵住牙齿,好不容易才把惊叫声压了下来。这是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性,相貌非凡,皮肤苍白,梳理整齐的黑头发夹杂着许多银丝,脸颊上也布满皱纹,身材却很健硕。

此人面部特征像是西欧人,穿着一件带花纹的深蓝色绸子长袍,身上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这不是问题,问题是,中年男人右手拿着一把暗红色的匕首,左手托着一颗刚割下来的人头。他看到人头的双目布满血丝,脖颈断面还在流血,从男人的指缝往下滴落。

“iglitha suma thlig?”

听到中年男人嘶哑低沉的话音时,端午的眼睛已经睁圆了。他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虽然觉得此人低沉的话语仿佛是食肉动物在努力装出和蔼的模样,但是,这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有这种语言存在。

这还是他生活的世界吗?

如果不是,如果交流的可能都断绝了,他还要怎么自救?

中年男人摇摇头,对端午的情况表示了遗憾。随后,此人把新割下来的人头放在黑镜一样的池水上。端午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几十条颀长的节肢从池水中伸出,抓住这颗人头,用力捏紧,拽着它坠入水底。

水里有怪东西。

当男人脸上露出病态的微笑时,端午听到了颅骨碎裂的声音。因为发自水下,这声音听起来格外沉闷,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跟着收缩了一下。

此人离去之后,端午闭上眼睛开始等死,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希望。他不停思索自己为何会落得如此境地,却始终无法想出一个解释。

他虚弱至极,无法挣脱绳索的束缚。就算他能挣脱绳索的束缚,也无法趟过池水,从能把人头连骨带肉捏成碎块的怪物口中逃脱。就算他能侥幸趟过池水,这暗室也死死锁着,无法离开。等那拿着匕首的中年男人回来,他可能已经又累又饿地昏死在墙角处了。

最后端午开始思考,究竟是从什么时候,他身处的环境发生了变化?狗子的喊声究竟是梦境的最后一刻,还是现实世界的最后一刻?

“就在今天晚上!”

听到她童稚的话音时,端午觉得自己的大脑不够用了。

“狗子?”他喉咙刺痛,声音嘶哑得厉害。

“你也要吃东西吗?”女孩带着好奇问道。

端午挪动目光,觉得自己瞥见了她的影子,但总是无法捕捉清晰。在噩梦构成的怪诞和恐怖中,她似乎是唯一一缕希望的线索。

“你在哪里?”他锲而不舍地追问。

“我在你旁边——就在旁边!”她的声音很欢欣愉快,在这阴暗恐怖的地方显得格外刺耳,还有些怪异莫名,“伯爵已经走了,他忙着处理其它祭祀品呢,轮到把你献祭给阿纳克力还要很久,——非常久。”

端午循着声音抬起头,本想问伯爵是何意,却发现女孩在石台旁俯视他。她用双手舀了一捧水,小手搭着他干涩的嘴巴,把水顺着倒了进去,浸润了他发痛的喉咙。她脸上欢欣可爱的笑几乎令他无法呼吸,其中蕴含的安宁感似乎足以让这个世界以及其中的恐怖都变得变得虚幻。

她用尖锐的长指甲在他喉咙上划了一下,他不由得缩了缩,感觉既有些发痒,也体会到了水流过皮肤的滋味。

然后端午稍微回过了点神。他发现,究竟是哪里让他感觉到怪异莫名了。他舔了下刚润湿的嘴唇,问:“你的指甲为什么留得这么长?”

女孩闻言眨了下眼,露出困惑的神情,就像他这话真的问住她了一样。

“我的指甲一直这么长,”她说,“我要用它捕猎呀——捕猎!”

端午感觉自己的脸色变阴暗了。“你的头发为什么是这么浅的金色?”

她仔细思索了一会儿,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也在血红色幽光下镇定下来。“因为这里除了你和伯爵,没人能给我提供黑头发。”

“你的眼睛为什么是一片血红?”

“因为我没有颜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