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中最为惊讶的自然是夏洛特王妃,她虽然不曾和阿德里安有什么深入的接触,但也在各种情报中与这位圣城的视者多年对弈。
尽管占尽了上风,但阿德里安掌握的资源远多于雷哥兰都,所以阿德里安多年来也给夏洛特王妃造成了不少麻烦。
眼看着多年的对手,现如今居然变成一个面目可憎形态如侏儒的异形婴儿,夏洛特也不禁唏嘘。
她坐在轮椅上,看着在婴儿车里面,皮肤赤红色,脸部五官扭曲的阿德里安,沉默了许久,然后略带厌恶地别过头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面色如常的农妇奥尔加。
“奥尔加,你似乎不太惊讶啊?”她荡漾起了坏笑,“早就知道吗?”
奥尔加连忙解释说:“阿德里安先生的能力是伪装自己的面容,所以我知道他一定不是平时看起来的样子而且在拉提夏那次变故,几乎让他暴露了原身,我瞥见了一眼。”
她所说的变故,指的是阿德里安轻敌冒进,独自带队清剿叛逆能力者,结果被一发团灭,本人被打到濒死,全靠着监察官的保命水晶才得以存活。
那个时候,奥尔加就看到了阿德里安一部分的真容。
如果阿德里安此时此刻能张开口,一定会反唇相讥奥尔加在阿卡瓦乌波同样被骑士王算计,险些也丢了性命。
但此时此刻他说不出话,而奥尔加显然也改换了门庭。
夏洛特不由得露出讥讽的面容,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奥尔加和阿德里安之后,把双眼落在了神子的身上。
“这就是圣城,哈?”她不无轻蔑地说。
比起她这赤裸裸的憎恨,作为圣城名义上统治者的当代神子,似乎更多的只有满不在乎。
“阿德里安先生想要夺舍另外一位骑士,才被记忆的女士发现,并且带到了这里。”最后的神子,刚刚完成了又一场大战的周培仁面色如常,完全看不出疲惫,“哪怕在我身边,他也并没有放弃那样的歪心思。”
夏洛特点头,看向奥尔加:“请问曾经作为圣城修女的奥尔加骑士,您可以担当起看管阿德里安的重任吗?”
“我?我吗?”奥尔加疑惑地指着自己,“您不担心吗?我们曾经是一伙的。”
“就是因为你们曾经是一伙的,我们更需要考验您的忠诚啊,奥尔加。”夏洛特笑着说,“神子大人已经如此忙碌,还需要我们为他分担。”
“其实我不需要”
周培仁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夏洛特打断:“不,您需要。您的哥哥,我们的主君骑士王陛下,他也需要别人为他分担责任。所以才会委托我们来这里,来帮助您,神子大人。”
“我知道他现在还走不开。而且我们商量好,一定得分头行动。”周培仁苦笑着说,“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带着痛苦自厌的骑士,填补星宫的缝隙。”夏洛特答道,“我们刚从第十代的星宫而来,我们的同伴应该正在朝着第四代的星宫去。”
“外面的情报,我听记忆的骑士说起过一些。但需要你们帮忙补充一些细节。”周培仁撇了撇嘴,“我哥哥说你们带回来很多情报。”
夏洛特笑了笑:“现在我不敢妄言比起您更了解这个世界,但我足够给您提供一些参考。这些参考中,有过往先贤的总结,有您兄长的猜想,也有一些可以用以提供参考的,前人的意见。您需要自行筛选,兼听则明。”
“好。距离下一次深渊侵蚀,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周培仁看着自己制作出的沙漏,上面的时间还没有走过一半。
“您可以估算出深渊侵蚀的频率吗?”夏洛特挑起眉毛。
“最初的频率很快,两次侵蚀之间的间隔非常近。”周培仁说,“最初两次侵蚀的强度也最低。之后,侵蚀的间隔变长,侵蚀的强度也会上升。如果把侵蚀用场能的总量去衡量,侵蚀间隔是等差数列,但侵蚀强度可能是等比数列。”
“也就是说,侵蚀的强度正在以几何级数上升。”
周培仁点头,夏洛特的表情一下严肃了不少。
“那您认为,如果深渊的侵蚀一直保持这种上升的幅度,大概多久之后,就连您也无法抵御它们的进攻呢?”夏洛特问道。
周培仁非常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才回答了一个夏洛特也没想到的答案:“老实说,我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能力,到哪里才是极限。”
这句话,倒是让夏洛特另眼相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侵蚀,确实是适合您逐级上升,验一验自己的强度。”
“就怕我突然挺不住,不能顶住。”周培仁说。
“所以我们要在您的能力触碰到上限之前,先找到帮助记忆的骑士恢复的办法。”夏洛特抓到了问题的关键,“只要守护的骑士能操纵星宫的通道,我们就有主动权。哪怕记忆的骑士提前恢复,您也可以视情况,继续您对上限的挑战。”
周培仁点头,但不无担心地说:“她很长时间没有现身了。我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守护骑士能知晓星宫上发生的一切,我们现在的对话,她也听在心里。如果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可以等待她的声音。”夏洛特说,“现在,我需要抓紧时间,和您分享情报。”
周培仁再次点头,然后看向奥尔加,以及婴儿车里的阿德里安,说:“我们现在可以信任奥尔加吗?我哥哥他也这么说吗?”
“骑士王陛下并没有对于奥尔加骑士的忠诚做出评论,但他会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夏洛特朗声说,确保奥尔加和阿德里安都能听到,“选择的权力在她自己手上,我想,骑士王陛下能够承担最坏的后果。我们也能。”
周培仁看了看奥尔加,又看向高昂着头的夏洛特,便不再对此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