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贯是个不撞南墙不死心的人,听了嬷嬷的话,必定会去寻他求证。
而那日在内室,他和景慧都说过什么,萧璟自己心里最清楚。
他说,她身份低贱,连做他妾室都不配。
他说,她不过是江南之地,闲来无趣的消遣。
想来,她那日去给他送平安符时,是听了他这样的话,次日才像变了人一般,处处带刺。
女孩子家家,最要脸面。
他说过这样的话,被她听到,她怎能不委屈气怒,又怎么会不怨他。
怪不得那时明明正浓情,她转头就决绝地要和他一刀两断。
偏偏她那样的性子,听了他因她要给沈砚生个儿子,吃醋赌气的话,就信以为真,什么都不肯来问他,心里便给他定了罪。
但凡那日,她多问他一句,都不会是今日这般局面。
萧璟苦笑不已,昂首将桌案上酒壶里的酒水,一饮而尽,把那酒坛子撂在一边,起身在夜色中,往云乔寝殿而去。
他时至今日,在悔恨当日失言之外,也怪云乔不曾多问。
可云乔那样的女子,肯越过规矩礼教,为他动情,已是难得的孤勇。
他又凭什么要求一个背弃了过往规训,带着层层镣铐与他做着世间不容之事的女子,能在被他言语中伤后,还有勇气,再去问他,那些伤人的话语,究竟几分真假。
夜色渐浓,云乔歇息的寝殿内,门环紧锁。
这一日膳食用物,都是那嬷嬷送来。
云乔问了嬷嬷许多事,嬷嬷一概按照萧璟的交代答她的话。
还依着萧璟的吩咐,将她盯得格外紧。
云乔心下总觉得不适。
好在她这一整日都在卧榻休养,倒是没察觉,那寝殿大门,被落了锁的事。
嬷嬷晚间时分离开,到入夜之时人也不在。
内室里只云乔自己,安静极了。
周遭太过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风声。
太过静寂,反而让人心内烦躁。
云乔穿着寝衣睡在榻上,怎么也难以成眠,心下始终不安。
她想她都已经醒了过来,那摔伤想来也不严重,至于那个男人说她记忆有损的事,云乔心里也并不在意。
左右她还记得她的女儿,记得她的身份来处,这失去了记忆的短短几个月,想来也不是什么多要紧的事,忘了就忘了吧。
还是回去扬州,到自己女儿身边要紧。
她这么久都不在女儿身边,也不知女儿究竟如何了。
明日,明日一定要寻那个人,让他送自己回扬州去。
云乔如此想着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索性披衣起身,下了床榻,往门口走去,想着出去走走,散散心头烦躁的思绪。
推门之时,却发觉房门怎么也打不开,被从外头上了锁。
云乔隔着门,瞧着那门环上的锁,气不打一出来。
自己哪里像是来此养病看诊的客人,倒像是被人囚禁在笼子里的雀鸟。
她试着费劲儿去推房门,可是怎么也推不开外头的锁。
“来人啊!有没有人!放我出去!为什么把我锁在里头!”云乔拍着门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