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抿唇,细致的将她身上每一道伤口都涂上了伤药。
云乔伏在软榻的玉枕上,已经疼得满脸泪水。
萧璟给她身上涂完伤药,方才捏着她下颚,给她脸上的红肿伤痕摸鱼。
指腹的药膏涂抹在她脸上皮肉,不消片刻就被她潺潺不止的泪水洗去。
萧璟上了一次又一次,却又一次又一次,瞧着她的泪,把药膏洗去。
他低声叹息,知道她身子脸蛋的皮肉都生疼,更知道她心里委屈难受。
指腹微颤的,捧着她的脸,哑声哄道:“娇娇儿,别哭了好不好,眼泪一个劲儿流,脸上的伤,怎么能好,你信我,这些伤药,都是最好的,你的身子,你的脸,都会恢复的很好,不会留疤,也不会再疼,你听话,乖乖上药好不好。”
他话音温柔,字字句句哄着。
云乔眼泪却落得更厉害。
她不想再被他骗,更不想吃下他给的那裹着蜜糖的砒霜。
云乔冷冷拂落了他捧着自己脸庞的手,抱膝低垂着脑袋,埋首在膝头。
瞧着脚踝处的伤,瞧着自己身上的鞭痕,又想起曾从赵兮儿口中听到的话。
赵兮儿告诉她说,萧璟亲口说,她于他而言,同养的猫狗无异。
萧璟此刻说的这些哄着她的话语,不就是像是在哄一个抱在膝头的宠物吗。
他以为他待她温柔垂怜,可是他不知道,这样居高临下的施舍,这样在漫长屈辱中,偶尔赏赐的一点温柔,却似淬了毒的利剑般,让人穿心的疼。
云乔咬着唇瓣不言不语,那下唇都因为这一日一夜水米未进干得裂开,轻易就被咬得渗出血珠。
萧璟瞧着心疼,低叹了声,拎起茶壶,倒了一盏温水,送到她唇边,托着她下颚,想要喂她喝水,温声哄道:“好了,别哭了,唇珠都裂开渗血了,喝口温水,润润唇齿。”
他姿态亲昵柔情,好似他们一直都是亲昵无间的情人。
可是云乔知道,不是的。
她抿唇后撤,动作间将萧璟手中茶盏打落。
那茶盏砸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萧璟眼下正是最愧疚时,倒是未曾动怒。
可云乔目光落在那碎瓷片上,手掌却不可自控的颤抖。
她看着那碎瓷片,想起她在那京郊庄子的柴房里,握在手中的另一片碎瓷。
颤着手,低眸,瞧着自己此刻早已洗去血污的掌心。
却仍旧,清楚记得,自己是如何被人欺辱,被人折磨,又是如何,握着那枚碎瓷片,挣扎求生,满手鲜血的被困在血泊中。
那样的场景,这一日一夜的折磨,之于云乔这样养在深闺的小女娘,几乎是毕生难以忘记的噩梦。
云乔闭了闭眸,握着自己,紧握着自己染过人血的手。
当真是,恨毒了萧璟,也恨极了赵兮儿。
云乔从来都是个温软良善的人,可这一日一夜的屈辱,实在太过痛苦。
萧璟瞧着她手掌颤抖,闭眸一个劲儿掉眼泪,却半句话不吭声的模样,心下惊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