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长安百姓,更是从最初看热闹的状态,骤然表情变的极为凝重。
尺破天第三步踏出,已至朱雀大街的心脏位置!
他环视着无数双注视的眼睛,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
“高相之义,镇守边关,护我山河,安我黎庶,退匈奴于河西,扬我大乾国威!此义,凛凛如霜雪——可灭否?!”
“不可灭——!!!”
黄子瞻的怒吼几乎要撕裂喉咙。
翰林学子的咆哮汇聚成一股摧枯拉朽的洪流,声音直冲云霄。
“高相之恩,于长安危难之际,扶大乾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造火药,酿烈酒,杀退大楚十万狼骑!此恩,巍巍如山岳——可忘否!”
这一次,回应他的不再仅仅是学子!
那些曾因竹纸诞生而得以买得起的寒门子弟,那些经历过长安保卫战的普通百姓,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激荡,一开始零星的嘶吼应和着,渐渐汇聚成片!
他们的眼眶,已然通红!
尺破天猛地将手中“圣器”重重一顿!
噗嗤——!
粘稠的金色汁液四散飞溅,那股难以言喻的“芬芳”瞬间浓郁了数倍!
“然!”
尺破天的声音悲愤欲绝,带着撕裂苍穹的决绝。
“此等不世之功!此等昭昭之德!此等凛凛之义!此等巍巍之恩!竟遭宵小构陷,流言蜚语甚嚣尘上,蒙蔽圣听,欲使其功绩蒙尘,令忠良寒心!”
“此,何等痛心!”
“竹纸之价可贱,人心不可贱!”
“功业可蒙尘,公理不可泯灭!”
“今日,我尺破天,便以这污秽为号,以这残躯为盾,为高相请命,为朗朗公理请命,为这长安城——涤荡阴霾,还其清明!”
他猛地转身,面向皇宫的方向,手中滴沥着金汁的拖把直指那巍峨宫阙的飞檐。
“翰林学子!长安父老!天下有识之士!”
“诸君!可敢随我——”
“踏破这朱雀街,叩问宫阙!”
“持此‘浩然镜’,涤荡乾坤!”
“以我辈之血,燃一盏明灯,照彻这长安暗夜!”
轰隆隆!
积蓄已久的火山,彻底喷发!
朱雀大街,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沸腾!
“敢!”
“敢!敢!敢!”
黄子瞻第一个嘶吼着冲上前,与尺破天并肩而立,双目赤红如血。
陈万卷、林书瀚紧随其后,所有翰林学子再无半分犹豫,如同决堤的洪流,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
“持浩然镜,涤荡乾坤!踏破朱雀,叩问宫阙!”
人群……彻底沸腾了!
如干草遇火,锅入滚油!
这几日,长安城内太多谣言。
这让本就不知高阳为何辞官的百姓,更是感到一股彻头彻尾的心寒。
因此,他们愤怒了。
他们沉默了。
舆论,他们不知真假。
那些诋毁,他们也难以分辨。
可高阳做的事,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功绩,谁也抹杀不了!
因为,公道自在人心!
积郁的怒火,
在此刻,骤然爆发!
“说得好!高相冤枉!”
“竹纸便宜了,我家娃才能读书写字,我相信高相,这其中……必有奸臣作祟!”
“没错,必是那崔星河,这瘪犊子一看就不是啥好玩意,长的就人面兽心的,肯定是他暗中使坏!”
“不能让他们寒了功臣的心!”
“跟着走!一起去!”
“为高相讨个公道!”
一时间。
朱雀大街上。
有潦倒的书生加入队伍,有激愤的工匠放下手中之活,甚至有被挤到路边的老者,颤巍巍地跟在人群后方。
此刻,恐惧在消退,被压抑的真相和公义在尺破天那惊世骇俗的举动和燃尽一切的宣言中被唤醒!
汹涌的人潮如百川归海、自发地簇拥着这支由疯子带领的请命队伍,沿着宽阔的朱雀大街,向着皇城的方向,滚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