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惊人财富

    “朕就是出趟宫,你就给朕捅这么大的篓子?”


    翌日。


    虞宫,大兴殿。


    楚凌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指着所摆弹劾奏疏,看向低头不语的楚徽,“还真是长能耐了啊,瞧瞧人说的,专横跋扈,指摘你身为宗正卿,连跟有司知会都不知会一事,上来就抓这么多人。”


    “臣弟秉公执法还有错了?”


    楚徽撅着嘴道:“逆藩一案本就是皇兄钦定臣弟主审的,此案是过去很久了,可臣弟查到新的线索,难道坐视不管?这岂不叫奸佞余孽逍遥法外了?”


    “你还顶嘴?!”


    楚凌瞪眼道:“朕管不了你了是吧?”


    “臣弟不敢。”


    楚徽作势就要跪倒请罪。


    “什么时候,你的膝盖软成这样了?!”


    楚凌冷哼一声,拍案道:“命南军查封几处公主府,十几处勋贵府的时候,朕咋没瞧出你这样啊!!”


    “他们该抓!!”


    楚徽抬起头来,垂着的双手紧攥,“只要臣弟在宗正卿这个位置一日,该臣弟干的份内事,臣弟就会干到底!!”


    “谁要是觉得臣弟做错了,是借着此事暗害忠良,那就叫他们拿出证据来,臣弟甘愿受任何惩罚!!”尛說Φ紋網


    “反了!!反了!!”


    楚凌的声音响彻此间。


    八殿下啊,您就少说几句吧。


    站在殿内的宗织、昌封、李斌、韩城、徐彬等一众勋贵子弟,无不是思绪各异的低垂着脑袋,一些人的心底更是不平。


    发生这么大的事,几名公主及驸马,还有在都的十几名勋贵,连同他们的子嗣亲眷,还有府上一应人悉数被抓,这在所难免会掀起惊涛骇浪。


    关键是抓这些人之际,尚处在边榷员额竞拍召开之际,这两件事掺和到一起,可见朝野间是怎样的。


    “陛下,臣觉得八殿下所做没错!”


    而在此等态势下,徐彬从人群中走出,在一些人的惊疑注视下,徐彬抬手作揖道:“臣奉命所逮勋卫、宗卫在值子弟,平日里在虞都就干了不少恶事,似此等败类在御前当值,不仅有损国威,更会影响到御前安稳!”


    宗织、昌封他们难以置信的看向徐彬背影。


    显然他们没有想到徐彬会说这些。


    “证据呢?!”


    楚凌冷哼一声,看向徐彬喝道:“朕要的不是红口白牙讲的话,而是确凿证据,倘若人人都似你这般,那要律法何用?要宗法礼规何用?!”


    “臣有!”


    “臣弟也有!”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徐彬、楚徽皆掏出奏疏,毕恭毕敬的双手捧着。


    “呈上来!”


    “是。”


    一直低首不言的李忠,听到天子的喝喊,立时作揖应道,随后便快步朝楚徽、徐彬走来,在接过二人所呈奏疏,遂转身朝御前走去。


    相较于楚徽所呈奏疏,徐彬呈递的奏疏,让殿内所站宗织、昌封等一众勋贵子弟,心底生出各异想法。


    徐彬啊徐彬,你还真是够聪明的。


    此等态势下,站着的楚徽,瞥了眼低首不言的徐彬,心里暗暗道,昨日才抓的人,今日就有奏疏了,看来你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了。


    其实对这场御前奏对,楚徽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做了这么大的事,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嘛。


    有些事,就是要做给外人看。


    不做是不行的。


    楚徽早就清楚自己的定位,那就是要在宗正卿这个位置上,把宗正寺的职权明确好,宗藩要管,公主府要管,勋贵更要管!!


    甚至必要的话,国戚也要管。


    这也是自家皇兄乐意看到的,不管是谁一味地光重用,但却没有约束与制衡的话,难保就会出现别的事。


    宗正寺,平日里不出手则以,但要是真出手了,就必须要起到惩戒与震慑作用,不然怎叫人心生忌惮?


    人失去了忌惮,就会蹬鼻子上脸!!


    “好啊,在朕不知情下,居然有这么多的事!!”


    而在楚徽思虑之际,楚凌愤怒的声音却响起了:“还真是叫朕开了眼了啊,你们俩呈递的这些可是真的?”


    “禀陛下,臣所呈句句属实!”


    徐彬当即作揖道:“如若有半点虚假,臣愿受严惩!!”


    “臣弟也一样。”


    楚徽不急不躁道。


    你这家伙。


    见楚徽如此,楚凌心里笑骂一句,但脸上却始终阴沉不定。


    “十日内,给朕查清一切!!”


    楚凌将所持奏疏,重重摔到御案上,语气冷冷道:“到时朕会召开御前廷议,召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会同御史台、刑部、大理寺等有司大臣,是真是假,到时自会知晓,都退下吧!!”


    “臣弟告退。”


    “臣等告退!”


    看着离去的一行背影,楚凌双眼微眯起来。


    “李忠。”


    不多时,楚凌冷冷道。


    “奴婢在。”


    李忠忙低首应道。


    “将这两份奏疏,给朕移交给御史大夫。”楚凌道:“叫他给朕好好查此事,如若属实,给朕上疏弹劾。”


    “奴婢遵旨。”


    李忠心下一惊的同时,不敢迟疑的作揖应道。


    天子这是想叫皇后之兄做孤臣啊。


    朝中之事,没有一件是简单的。


    徐彬今下的处境,就是在各方推动下,一步步走向被孤立的状态,他要是能够承受这一切,那他还有用,可要是不能承受,那是死是活,楚凌是丝毫不在意的。


    进行了大婚后,楚凌的基本盘稳固不少,但如何扩大优势与影响,这就需要楚凌步步为营了。


    “臣…卫尉卿,兼榷关总署刘谌,拜见陛下!!”


    楚徽、徐彬他们走后没多久,刘谌就赶来了大兴殿。


    “宣。”


    楚凌言简意赅道。


    在殿外站着的刘谌,立时理了理官袍,拿着奏疏就朝殿内低首走进,不过在刘谌的心里,却生出了想法。


    适才来大兴殿之际,八殿下会同一众勋贵子弟离开,原本他还想跟楚徽打个招呼,但楚徽呢,却板着脸理都不理他。


    刘谌就知咋回事了。


    而来到大兴殿,瞧见殿外值守的羽林、勋卫、宗卫的反应,刘谌更坚定了所想。


    别看具体发生了什么,刘谌没有瞧见听到,但是刘谌却知一点,有些事,肯定会向朝外传的。


    “何事?”


    楚凌看向思绪万千的刘谌,语气淡漠道。


    “禀陛下,边榷员额竞拍一事,榷关总署核算出来了。”刘谌收敛心神,忙捧着奏疏禀道。


    “边榷诸贸经拆分竞拍,在反复核算后,得竞拍银合计五百一十三万,而到臣进宫前夕,榷关总署这边收银二百三十七万,余下竞拍银会在后续数日收缴上来。”


    “如若有人敢在规定期限内拒缴竞价银,榷关总署这边会张布告示,并按规矩扣下全部抵押钱!”


    在刘谌禀明这些时,楚凌御览着所持奏疏。


    “卿家觉得这竞价银能如期收缴上来吗?”


    楚凌御览着,语气平静的对刘谌道。


    “臣觉得恐难以如期收缴上全部。”


    刘谌沉吟刹那,就将心中所想讲出,“在昨日听风阁所召边榷员额竞拍,臣就察觉到一些人在有意推波助澜,臣……”


    “若不能足额收缴,榷关总署的威仪,就要受到不小的影响。”


    刘谌的话还没讲完,楚凌合上奏疏,出言打断了刘谌,“那笔四百多万的抵押钱,榷关总署敢扣押吗?”


    冷汗在刘谌背后生出。


    他是敢扣押,但接下来势必会有事针对榷关总署,针对他。


    即便有榷关总署张布的告示。


    可在经历了昨日的竞拍,刘谌发觉自己将一些事想简单了。


    “臣敢!!”


    刘谌只是沉吟刹那,便语气坚定道:“定下的规矩就是规矩,如果出现这种事,榷关总署都不敢扣押,那今后又该如何管好边榷?”


    选择既然已经做了,别管后续会遇到什么,哪怕是悬崖峭壁,他刘谌也断然不能退缩半步。


    退了,他就完了!


    不止他完了,武安长公主府也要完。


    关键是他所在的一房,也会跟着完蛋。


    在顶级圈层就是这样,一念之间就可能跌入深渊,但即便是这样,依旧有很多人愿意向上爬。


    因为谁都知道跻身进这一圈层究竟意味着什么。


    “希望卿家能说到做到。”


    楚凌打量着刘谌,语气平静道:“后日,朕会在皇极殿召开殿试,召今岁新科贡士,当着朕的面参加殿考。”


    “抡才大典,乃是国之根本。”


    “这前后发生的事太多了,天下人都在看着朕,朕倒是要看看,历经如此多风波,中枢遴选上来的,究竟是英才,还是废物!!”


    该来的到底是来了。


    刘谌听到这话,心里暗松口气,不为别的,至少先前的考验他通过了,眼下中枢有司也好,虞都内外也罢,这注意力全都聚焦在边榷员额竞拍,还有宗正寺做的事上,这就给殿试创造了机会。


    既是殿试,就要叫新科贡士们,能有一个好氛围去参加,而不是始终处在被人指指点点的境遇下,不然这压力实在太大了。


    刘谌离开大兴殿时,这思绪还在这件事上。


    “姑父怎么有些魂不守舍啊。”


    而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叫刘谌心下一惊。


    “拜见八殿下!”


    在大兴门值房处,楚徽倚着房门,似笑非笑的看着作揖行礼的刘谌。


    大兴门一带,值守的羽林,一个个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


    “侄儿可是把天给捅了个窟窿啊。”


    在刘谌思绪万千之际,楚徽垂着手走来,低声对刘谌说道:“在都的几名公主,有侄儿的姑母,有侄儿的姐姐,还有在都的勋贵,是,这帮勋贵没有实权了,可他们的影响力,还是有一些的。”


    “姑父啊,您可知昨日侄儿去中书省,咱那位相国大人,居然不见侄儿,您说,侄儿该做些什么呢?”


    咯噔!!


    刘谌心下一惊,他没有想到楚徽居然去见徐黜了。


    关键是徐黜还不见他?


    “那徐彬呢?”


    刘谌看了眼左右,低声对楚徽说道。


    “人很好啊。”


    楚徽似笑非笑道:“让抓人抓人,今日奏对上,还呈递奏疏了,侄儿可是没少挨皇兄的骂啊。”


    “这样啊。”


    刘谌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微微上扬道:“那殿下还担心什么?后日,殿试就要召开了,您做好该做的事,不就行了?”


    殿试要召开了?


    楚徽脸上没有变化,但心里却生出想法。


    “殿下,要没有别的事,臣就先告退了。”


    刘谌意有所指道:“您不知道,臣现在要催收竞价银呢,一些家伙,嘴上喊的震天响,可到该缴银子的时候,一个个却又这般,唉,这差事难做啊。”


    “那姑父忙。”


    楚徽伸手道。


    刘谌抬手一礼后,便低首离去了。


    “殿下,接下来咱们干什么?”


    不多时,郭煌从值房内走出,低首走到楚徽跟前。


    “打道回府。”


    楚徽伸了个懒腰,“先好好睡一觉再说,至于别的啊,再说吧。”


    嗯?


    听到这话的郭煌,看了眼自家殿下,又看向远去的刘谌,他虽不知二人说了什么,但他明显能感受到自家殿下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