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您的意思还是想找出那个华南区的情报科长?”
杜秀峰有些不服道:“我们有自己的情报网络,不会比他们的差。”
顾林怀看着杜秀峰道:“我很早就教过你,做人不可以太自信。”
“要是照我的看法,中统在沪市的情报网络跟a先生的情报网络相比,那些情报人员都可以滚回老家种地。”
杜秀峰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
自从中统田慎之被日本宪兵司令部枪决之后,他就被上级从西康调到沪市,担任中统沪市站站长之位。
这两年虽然不说是薄有建树,但也算是勤勤恳恳,做事一丝不苟。
只不过在他老师顾林怀的眼里,他们却是一无是处,整个情报网络可以用一坨翔来形容。
顾林怀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不服气,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就是你们上级看你的态度。”
“军统方面可以获得日本人的行动讯息,可以获得日本人的物资情况。”
“而你们呢,到现在为止,连金陵政府的动向都搞不清楚。”
“在沪市潜伏的人员整天报回去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情报。”
“弄个名单,死上几个人就敢跟总部汇报,获得重要情报。”
“你所引以为豪的那些行动在总部看来,那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我如果把希望放在你们的身上,估计别想活着离开沪市,”
顾林怀的话语可以说非常尖锐,也算是撕开了杜秀峰的遮羞布。
杜秀峰讷讷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老师,您想跟军统合作也不用动他们的走私物资吧。”
顾林怀冷笑道:“合作,这个词不大准确,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况且,我也根本没想过跟他们合作,我只是对这个情报主任有兴趣。”
杜秀峰迟疑片刻道:“老师,您认为这个a先生不是周市长,还可能是谁?”
顾林怀沉默片刻道:“不好说。”
“从目前他收集情报的手法来看,如果我的假设没有错,这个a先生的领头人一定是金陵政府内部的高官。”
“他的下线应该分布在七十六号,日本人的调度中心以及物资仓库等后勤部门。”
“人数应当在五到六人。”
杜秀峰突然说道:“老师,您认为帮日本人运输的那位陈部长有没有可能是军统的人。”
顾林怀怔了一怔,半晌突然笑道:“秀峰,我是让你用脑子想一想,没让你痴心妄想。”
“那个陈部长的信息丁主任都详细汇报过。”
“他跟第一战区蒋司令,第三战区罗司令,第四战区张司令以及第九战区薛司令的队伍都有交易。”
“除了跟山城,他跟红党也有交易,你认为一个军统的特工有胆子敢跟红党做生意?”
“好,即便是他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才做这些,但他有没有必要帮助日本人搞到石油。”
“丁主任可是说了,他前后帮日本人搞到一大批石油,日本人也将东南亚的一部分产业交给他打理。”
“双方就像是很默契的达成了某种协议。”
“而且,你别忘记之前丁主任说的,宋部长想要猪鬃毛,他都敢加价卖。”
“这个人啊,说到底就是一个有日本人撑腰的商人。”
“只要有钱,任何消息他都敢卖,军统虽然很富裕,不过,想从他手里买到情报,只是用一个情报科长的代价也太低了。”
“我看就算戴老板的位置,他也未必会有兴趣。”
顾林怀的分析有理有据,但他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华夏人刻在骨子里的侵略性跟扩张性。
事实上,如果没有上帝视角,根本没人会想到,一个积弱百年的国家里面居然会出现这么一个疯子。
想把主意打到东南亚这些国家的身上。
同样,也没人会想到,一个华夏人居然会支持日本人发动战争,而且,会把目标定在美国这种庞然大物的身上。
顾林怀即便是号称有卧龙之才,但他的眼光也不可能超脱这个时代的。
他完全不能理解,陈阳所做的一切,就如同李贤淑也想不明白,陈阳做的一切为什么。
即便是明知道他有问题,也想不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因为,陈阳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合理的。
而对于陈阳来说,战争,就是将势力重新洗牌最好的办法。
古人云,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只有将所有旧势力打破,他才能有机会扶植新势力上台,进而从中占取大部分利益。
如果非要将这种行为套上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那就是,罪在当下,功在千秋。
杜秀峰沉默了半晌讷讷的说道:“可是,老师,您不觉得之前在金陵饭店发生的枪击案也很有问题?”
“陈恭肃是什么人您很清楚,他的外号叫辣手书生,当年可是凭借一把手枪就敢闯进北平东郊巷六国饭店,枪杀张敬尧,这样的人物在相距五米的距离居然打不中陈部长。”
顾林怀看了看杜秀峰道:“原来你是凭这点断定他有问题,”
”日本人要是也像你这么想,我们的任务可能会简单许多。“
“秀峰,一个死人能做的事情比一堆活人能做的还要多。”
“如果能用一个陈恭澍换一个联合运输部部长,这笔生意显然非常合算。”
“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安排”
“不过,军统似乎低估了这位部长在日本人心里的分量,仅仅一场刺杀是不够的。”
“他应该做的更多一点,比如在身上发现某些重要情报,甚至在家里留一些所谓的证据”
“做戏做全套的道理都不懂?”
杜秀峰吃了一惊,诧异道:“老师,您认为陈恭澍的行动不是戴老板的意思?”
“他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这一看就是外行人下的命令。”顾林怀沉声道:“如果是戴老板动手,那位陈部长至少会有些小麻烦。”
“不过,戴老板可不会做这种没什么用的计划,我看啊,还是军统内部的问题,只是可惜了陈恭澍这枚棋子。”
“他的死在我看来,一文不值”
说罢,顾林怀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