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宏发每天都在玩电台,他不会在某一个频率上玩,他会在全频道里寻找乐趣,他在电台上特别善谈,他专门和姑娘谈,这家伙,还挺会玩的。
我每天都会泡在电讯科里,不过我是中午去,傍晚就回来了。
我不是个喜欢熬夜的人,熬夜的话,第二天一整天都没精神,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书生也说过,熬夜非常伤身体,熬夜,喝酒,肥胖,吸烟,这些坏习惯会一点点把身体掏空。
还好,我都没有。
一晃十多天过去了,孙宏发每天就是在电台上和女人闲聊,说的很大胆。似乎女人很喜欢和这样的男人闲聊,原来她们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矜持,一个个的都浪得紧啊!
李大炮在广信金凤那边急得都快火上房了,进去的人一直没消息,金凤现在已经成了军官区,一个连的兵力集结完毕,明天就要进山了。
李大炮给我打电话,他主要就是担心驴子的安危。驴子这个丑小子,该不会是李大炮的私生子吧。
驴子二十出头,李大炮三十四五,从年纪来说不太对。最关键的是,驴子这小子太丑了,李大炮不能说长得漂亮,起码不丑,俩人一看就没有啥关系。
要是驴子不是李大炮的私生子,那么就是他的入门弟子了啊,这入门弟子有时候比自己的儿子都珍贵,是要接自己的传承的。李大炮肯定是想培养驴子接班,他升官之后,驴子当这个支队长。这样,即便是他到了局里当个副局啥的,这支队还是他说了算。
这家伙,算计的够深的啊!
他为啥不培养崔大同呢,因为崔大同是我的人,崔大同要是当了这个支队长,他只会听我的。
李大炮啊,你倒是下的一手好棋啊!
崔大同说:“师父,你说军队能解决百花谷这事吗?”
我摇着头说:“说不好啊,百花谷这事,不是火力猛就行。我倒是觉得,百花谷的事人多了反而瞎捣乱。”
旁边侦听的一位女同志说:“大同,这个奇怪的密电又出现了。和前两天的内容相同。你看看。”
她把记录本递过来,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串串的数字。这些数字看起来很熟悉,但是串在一起就看不懂了,我说:“没有密码本这就是天书啊!”
不过看得出来,四个数字是一个文字,通篇大概有三十多个字。记录员也是分了三十多个小段落标了出来。
我说:“连续几天都出现了吗?”
“连续三天了,听信号强度和清晰度,就在附近。”
我说:“密切监听,把他的发报指纹给记录下来。”
崔大同说:“我们还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行。这个密电每天下午三点发,连续发一个小时,发到四点准时停发。不过还不能确定这个就是三义发的任务。”
我说:“还是要注意寻找孙宏发,他接任务不一定和发任务用一个频率,他们也许是有约定的。比如发任务用什么频率,接任务用什么频率。”
崔大同说:“你放心,我现在一直在追着他呢。他只要露头,我一定能抓住他。”
我说:“我担心的是,这个孙宏发到底是不是杀手啊,要是我们搞错了,可就瞎子点灯,白费蜡了啊!”
“师父,你放心,就是他。不会错的。他也快接任务了。”
我看着那一份密电说:“这个能破译掉吗?”
“需要密码专家,破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靠运气肯定不行,需要大量的工作,需要一直试错。”
“密码本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呢?”
崔大同说:“可能是某一本书,这些数字代表的是多少页,多少行,第几个字。也可能是专业的密码本,每四个数字,代表一个常用字。要是前者,还有机会破译,要是后者,除非拿到密码本,否则很难破译,因为这些毫无规律。”
我说:“是啊,毫无规律的东西靠着逻辑是推不出来的。不过倒是可以按照书写习惯猜一下,比如一句话大概率会是‘我’开头,比如,我想吃饭,我下午出去一下,我是个好人。”
“猜出‘我’解决不了问题,这个逻辑我也懂,但是‘我’这个字所包含的内容有限,对这三十多个字的密电,没什么帮助。这三十多个字要是一个悬赏任务,这里面应该包含赏金数量,目标信息。比如这个人可能叫王二丫,也可能叫张三顺。最关键的是,编写密码本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文化,随便编就行,比如我编一个,这3907就是我的意思,2591就是你的意思。根本不需要任何逻辑和习惯,更不需要道理,编完了,再抄一份给你,我俩就能用电台通话了。四位数的密码,完全够用了,所有中国话都能用这个密码完整的发送出来。”
我说:“是啊,发密电的时候,先按照密码本把电码抄下来,把要表达的话转换成数字格式,发出去之后,那边抄录数字格式,然后再通过密码本转换成语言。这一来一去,完全就是无障碍沟通。”
崔大同说:“不过还是有漏洞,就是发报指纹,每个人发报的特征都不一样,孙宏发已经被我锁定了,就等他露头了。露头就秒!”
就这样,又过了五天,这五天崔大同什么事都没干,还是坐在电讯科里听电报。
孙宏发一如既往地玩电台,他这些天里,买了蜡烛,还买了铅笔和本子。
买蜡烛很好理解,买铅笔和本子是做啥的呢?他是不是用来抄写电文的呢?
一般人用摩斯电码也是需要抄写电文的,然后通过莫斯密码本去翻译。
像我和书生这样头脑灵活的,时间久了就记住了,看到数字自动在脑海里就转换成了文字,直接就看懂了。
甚至一边发报,就听懂了。在莫斯电码圈儿里,我和书生都是高手。
我发现崔大同似乎并不善于记忆,他听了很久,摩斯电码一点都记不住。
崔大同对我说:“师父,我记忆力怎么就这么差?我根本就背不下来这些电码。”
我说:“按理说不应该啊,熟能生巧,你听了这么久,看了这么多,一个都记不住吗?”
崔大同对我说:“师父,不瞒你说,我看书很费劲,看数字也很费劲,我好像不善于阅读。”
我说:“不会吧。”
崔大同说:“我有时候连6和9都分不清,我也分不清目和月,分不清王和玉。不过我能猜个大概,看书我都是整句整句的看,才能看懂,单拿出来一个字,我大概率不认识。”
书生这时候在旁边写了一个天字,说:“这是啥?”
崔大同说:“天。”
书生点点头,又写了一个“夫”字,说:“这个呢?”
“还是天。”
我骂道:“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难道不是?”
书生把两个字摆在一起,说:“有区别吗?一样的啊!”
我吃惊地大声说:“真的假的?这都看不出区别?”
书生叹口气说:“守仁,你不要大惊小怪的了,大同这是阅读障碍,西方有阅读障碍的人占比很大,在百分之十左右。我们中国仅仅有百分之五。这些有阅读障碍的人就是我们所认识的那些看起来很灵,但是学习差到离谱的人。他们看文字,就像是在看图画,在看天书。”
崔大同说:“我主要是不认识单一的字,把字串在一起,我能猜出意思来。”
书生说:“你是奇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