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梧桐叶，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
戴应急促地站在大楼入口旁，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时不时抬手整理一下略显陈旧但浆洗得笔挺的衬衫衣领。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磨得有些发亮的公文包，里面装着他熬了几个通宵才修改完善的项目计划书、团队介绍 ppt，以及一份……嗯，拷贝了最新稳定版demo的u盘。
虽然师兄李小阳已经传达了曹总的“慷慨”，但他觉得，按照正规的投资流程，总得见一见投资人，当面汇报一下工作室的情况和未来的规划。
这是对投资人的尊重，也是对这笔“救命钱”的尊重。
曹澈其实嫌麻烦。
两百万都扔出去了，还见什么人啊？
赶紧把钱花光，项目黄了，他就能少操一份心。
但在李小阳几次三番的“推荐”和“铺垫”下，说什么“戴应师弟人品可靠技术过硬就是运气差点”，还说什么“见一面让曹总您也放心”，曹澈最终还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答应抽个十分钟见一见。
李小阳领着戴应走进曹澈那间宽敞得有些过分的办公室时，戴应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微微发颤。
这就是墨鱼公司的掌舵人，游戏界的活传奇，曹澈曹总？
比想象中年轻太多了！
而且，曹总看人的眼神，怎么说呢，有种洞悉一切的淡然，又带着一丝……呃，难以言喻的玩味？
“曹总，这位就是我师弟，清湖工作室的戴应。0*0!晓-税`旺￠ `追+嶵\辛_彰~踕¨”李小阳恭敬地介绍道。
戴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抖：“曹……曹总您好！我是戴应！非常感谢您……感谢您对我们清湖工作室的投资！”
他说着，激动地伸出双手，想要和曹澈握手，却又因为紧张，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曹澈懒洋洋地靠在老板椅上，瞥了他一眼，没伸手，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戴应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李小阳连忙打圆场：“曹总，戴应他……他特别崇拜您。”
戴应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眼睛倏地亮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急切而真挚：“是的，曹总！我……我太崇拜您了！尤其是您的《人生》！那简直是……是国产游戏的里程碑啊！”
“我从《人生》内测的时候就开始玩了，每一个版本更新都没落下！那个世界的真实感，npc的智能，还有那种……那种于细微处见真章的宿命感，太震撼了！”
曹澈：“……”
他懵了。
这什么情况？
这小子，居然还是自己游戏的粉丝？迷弟？
不会吧……
曹澈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古怪的念头：这小子该不会跟那些为了拉关系，连巴国总统都敢说自己喜欢看国足的家伙一样吧？
为了投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什么牛都敢往天上吹。′e/z`k.s\w′.+o′r_g\
这年头，连马屁都这么内卷了吗？
曹澈心中警铃大作。
不行，得小心点。
万一这小子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把这两百万也给他整出个盈利来，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咳。”曹澈清了清嗓子，打断了戴应滔滔不绝的“表白”，“《人生》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聊。”
他决定还是问点关于投资项目本身的问题，保险起见。
“你那个清湖工作室，现在大概有多少人？”曹澈问道，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戴应连忙收敛起粉丝心态，正色道：“曹总，目前我们工作室核心成员有三个，算上我的话。都是一起打拼了好几年的兄弟。”
“薪资待遇方面呢？”曹澈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戴应挺了挺胸膛，脸上露出一丝自豪：“曹总，我们工作室虽然小，但在薪资这块，绝对是向墨鱼看齐的！我们实行的是每天八小时工作制，双休，五险一金齐全，平均月薪在江城也算是顶尖水平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十足。
这也是他们工作室能撑到现在，团队成员不离不弃的重要原因之一。
然而，曹澈听完，眉头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每天八小时？月薪顶尖？
就这工作强度和薪资待遇，你们给我开发出那么个不到一百兆，点一下就卡死的 demo？
这工作室里，养的怕不都是混子吧？
还是说，钱都发工资了，没钱搞研发了？
那这两百万投进去，岂不是又要打水漂？
不对！
这是好事啊！
混子好啊！混子才败家啊！
曹澈心里那点小小的疑虑，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捡到宝”的窃喜。
李小阳敏锐地察觉到曹澈神色间的微妙变化，以为曹总对戴应工作室的“低效”产生了怀疑。
他连忙给戴应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介绍一下团队成员的辉煌履历，证明一下他们的技术实力。
“曹总，我师弟他们团队虽然人少，但个个都是精兵强将，戴应他以前在……”
“你玩不玩三国杀？”曹澈突然开口，打断了李小阳的话。
李小阳：“啊？”
戴应也是一愣，话题跳跃得太快，他有点跟不上曹总的思路。
“三……三国杀？”戴应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玩，玩的。曹总，您也玩吗？”
曹澈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嗯，随便玩玩。你水平怎么样？”
戴应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还行吧。之前打过一段时间天梯，最好成绩是……打到过全服前二百。”
他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曹澈的表情，不明白曹总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难道曹总也是三国杀的深度爱好者？想找人切磋？
办公室内的气氛，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变得有些古怪。
李小阳额头开始冒汗。
曹总这又是什么操作？
投资项目不问项目细节，不问团队规划，反而问起了游戏段位？
曹澈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他看着戴应，缓缓开口：“以后需要钱的话，别藏着掖着，直接跟小阳说。”
又多了个代练，不错不错。曹澈心想。
戴应：“……”
李小阳：“……”
两人都傻眼了。
这就完了？
说好的项目汇报呢？
说好的展现团队实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