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澈心满意足地从墨鱼书店出来，脑子里还回荡着葛卧龙那句“每天都在稳定亏损”。-伍,4+看*书+ /更′欣·罪·全*
这感觉，比签下几个亿的合同还要让他舒坦。
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决定先回办公室解决一下午饭问题，顺便看看洛淼淼那边的情况。
秦海那小子的直播间，可真是个好东西。
回到空荡荡的顶层办公室，曹澈熟练地打开外卖软件，点了一份豪华商务套餐。
等待外卖的间隙，他点开了秦海的直播间。
画面里，洛淼淼正和徐小棠坐在一张餐桌旁，面前摆着几份菜肴。
“哟，印刷厂的伙食看起来还不错嘛。”曹澈摸了摸下巴。
徐小棠在旁边介绍道：“曹总真是体恤我们一线员工，特意嘱咐总务那边，把印刷厂的食堂也建起来了，还从总部的食堂调了几个师傅过来帮忙。”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附近还规划了咱们墨鱼自己的便利书店，说是以后方便员工们借阅和购买书籍，丰富业余生活。”
曹澈闻言，嘴角又是微微一抽。
好家伙，这丫头还真是会给他脸上贴金。
建食堂和书店，明明是为了让这些“下放”的家伙们有地方待，别到处乱跑，顺便再多亏点钱。
不过，听徐小棠这么一说，倒显得他多么体恤下属似的。
直播间的弹幕也适时地刷了起来：
“曹总大气！连印刷厂都有独立食堂和书店了！”
“爱了爱了，这种老板哪里找！”
“又是别人家的公司，羡慕秦哥能在这种神仙公司上班。”
曹澈看着这些弹幕，心中那点小小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反正目的是达到了，过程嘛，不重要。
镜头拉远了一些，曹澈注意到食堂里的座位分布有些奇怪。
洛淼淼、白辰、张沉，以及其他一些从总部调过来的穿着西装或时尚便装的人，都默契地坐在一块区域。
而那些穿着蓝色工装的印刷厂老员工们，则坐在另一边，中间仿佛隔着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
泾渭分明。
“这是……被孤立了？”曹澈挑了挑眉。
不过他也没多想，毕竟这些人刚来，跟老员工不熟悉，分开坐也正常。
只要他们别凑在一起研究怎么把印刷厂的效率提上去就行。
吃过午饭，短暂的午休时间很快过去。
印刷厂的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再次响起，预示着下午工作的开始。
曹澈虽然为印刷厂采购了不少全新的自动化设备，也升级了通风系统，但当众人真正踏入生产车间时，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油墨味还是让所有初来乍到的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股味道，像是无数种化学试剂混合在一起，再经过高温催化，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具有强烈穿透力的气息，直冲天灵盖。-精*武^晓\说/徃- +嶵′辛+蟑_踕~哽¨歆′快,
与总部窗明几净、空气清新的办公环境相比，这里的确称得上“艰苦朴素”。
徐小棠作为印刷厂的主管，自然要负责这些“贵客”们的培训安排。
按照曹总“师傅带徒弟”的指示，她给每个印刷厂的老员工都分配了两名“学徒”。
而她自己，则分到了洛淼淼和……秦海？
不对，是秦海作为师傅，负责带教洛淼淼和她自己这个“徒弟”。
徐小棠看着这个安排，表情有些微妙。
让一个刚入职没多久的新人，带教集团 cfo和印刷厂主管？
曹总这脑回路，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秦海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了。
我的天！
一个是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墨鱼集团的财务大总监，洛淼淼！
另一个是自己顶头上司，印刷厂的徐主管！
让他带这两位大佬？
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可能在今天就要走到尽头了。
洛淼淼倒是显得很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好奇，打量着眼前这些巨大的印刷机器。
她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秦师傅，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洛淼淼客气地问道。
一声“秦师傅”，叫得秦海差点当场跪下。
“洛……洛总监，您太客气了，叫我小秦就行！”秦海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我……我哪敢当您的师傅啊！”
徐小棠在旁边干咳一声：“秦海，别紧张，洛总监和我是来学习的，你就按正常的流程教我们就行。”
她也是第一次以“学徒”的身份站在生产线上，感觉颇为新奇。
秦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心里清楚
，这两位大佬下来，多半就是走个过场，体验一下生活，感受一下气氛。
至于真正干活？
他可没指望。
万一磕着碰着，或者弄脏了她们昂贵的衣服，他可担待不起。
“好……好的。”秦海定了定神，开始介绍工作流程，“我们首先要检查机器的油墨是否充足。如果油墨快用完了，就需要及时补充。”
他走到一台印刷机旁，打开了一个盖子，指着里面的油墨盒说道：“就像这台，油墨指示灯已经亮了，说明需要添加了。”
说着，他走到旁边一个堆放着油墨桶的区域，熟练地抱起一个半人高的油墨桶。
那油墨桶看起来就分量不轻，但秦海抱起来却显得毫不费力，稳稳地走到机器旁，对准注入口，开始倾倒。+x.i!a/o~s′h￠u\o\h?u·.~c!o,m+
浓稠的黑色油墨缓缓流入机器，散发出更加刺鼻的气味。
洛淼淼和徐小棠都认真地看着。
等秦海放下空桶，洛淼淼开口道：“我们来试试？”
“啊？”秦海一愣，“洛总监，这……这油墨桶挺沉的，而且容易弄脏衣服，还是我来吧。”
徐小棠也跃跃欲试：“是啊，秦海，让我们也体验一下。”
说着，她就走到另一个油墨桶旁，深吸一口气，弯腰发力。
那油墨桶纹丝不动。
徐小棠的脸瞬间就红了。
她平时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偶尔搬搬打印纸，已经算是体力活了，哪里抱得动这么重的东西。
洛淼淼走了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油墨桶的构造和徐小棠发力的方式。
她也伸出手，和徐小棠一起，一左一右抓住了油墨桶的边缘。
“小徐主管，我们一起，听我口令，一、二、三，起！”
两人同时用力，油墨桶被晃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离地。
洛淼淼的额角渗出了一丝细密的汗珠，平日里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从容，此刻也被这沉重的油墨桶消磨了几分。
秦海看得心惊肉跳，连忙上前：“洛总监，徐主管，真不用了，这活儿我来就行！”
他生怕这两位姑奶奶闪了腰。
“不用，我们自己来。”洛淼淼却异常执拗，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她松开手，活动了一下手腕，对徐小棠说：“小徐，我们换个姿势，屈膝，背挺直，用腿部的力量。”
说完，她率先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深蹲姿势，双手再次抓住了油墨桶。
徐小棠也依样学样。
“起！”
这一次，油墨桶终于被两人合力抬离了地面几公分！
虽然只是几公分，但对于她们来说，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两人憋红了脸，手臂上的青筋都微微显露出来，一步一步，艰难地将油墨桶往机器边挪动。
那几米的距离，仿佛有几公里那么漫长。
秦海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想帮忙又不敢，只能干着急。
直播间的弹幕也炸了：
“我看到了什么？洛总亲自搬油墨桶？”
“这还是那个在财经峰会上侃侃而谈的女神cfo吗？”
“徐主管也好拼啊！这是什么精神？”
“不是说体验生活吗？怎么还真刀真枪干上了？”
“秦哥，快去帮忙啊！怜香惜玉懂不懂！”
秦海看到弹幕，苦笑一声，心道：“我敢吗我？”
好不容易，洛淼淼和徐小棠才将油墨桶挪到了机器旁，两人都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将油墨桶倾斜，把油墨倒入机器，这个过程同样不轻松，需要精确控制角度和力度，否则很容易洒出来。
等一桶油墨加完，两人都是累得直不起腰，白皙的双手和精致的袖口，都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黑色的油墨。
秦海赶紧递上干净的抹布和洗手液。
洛淼淼接过抹布，擦了擦手，看着自己略显狼狈的样子，非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原来，这就是加一次油墨的过程。”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徐小棠也是累得够呛，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确实不容易，比我想象中要费力多了。”
秦海在一旁挠了挠头，满脸不解。
这两位大佬，图啥呢？
体验生活也不用这么拼命吧？
“接下来是检查纸张。”秦海引着她们走向另一边，“不过我们这批机器都是新采购的，纸张规格和上纸流程都做了优化，基本上都是满仓状态，暂时不需要我们手动操作太多。”
他指着巨大的纸卷架和自动上纸装置，简单介绍了一下。
这部分确实没什么体力活，洛淼淼和徐小棠也只是认真听着，不时提出一些关于纸张规格、张力控制等专业问题。
秦海被问得一愣一愣的，有些问题他自己都只是一知半解，没想到洛总监会问得这么细。
他只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不知道的也老实承认。
一下午的“学习体验”下来，洛淼淼和徐小棠虽然没干多少“重活”，但光是站着、看着、听着，偶尔再上手操作一下，也累得够呛。
尤其是洛淼淼，她平日里不是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就是在会议室运筹帷幄，何曾经历过这种体力消耗。
徐小棠虽然年轻，但毕竟也是管理岗，平时动脑多过动手。
两人都感觉腰酸背痛，双腿发软。
秦海看着她们疲惫却依旧认真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洛总监，徐主管，我……我能问个问题吗？”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问吧。”洛淼淼正在用湿巾擦拭着袖口沾染的油墨，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您二位为什么这么认真啊？”秦海挠了挠后脑勺，有些憨厚地问道，“我的意思是，这种活儿，其实……其实您们不用亲自做的，了解一下流程就行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纷纷表示了同样的困惑：
“是啊是啊，洛女神体验一下就行了，别真把自己累着啊！”
“秦哥问出了我的心声！她们又不是真的要当印刷工人。”
“难道是曹总下了死命令，必须亲自干活？”
徐小棠闻言，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微微喘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秦海说：“秦海，你看看周围。”
秦海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车间里，机器轰鸣。
那些从总公司“下放”过来的西装精英们，此刻早已没了初来时的光鲜亮丽。
白辰和张沉那两个游戏策划组的大佬，正跟着一位老师傅，笨拙地学习如何校对印刷出来的半成品色差，白衬衫的袖子卷得老高，脸上还沾了几道油墨印子，看上去颇为滑稽。
还有其他一些平日里在各部门指点江山的“头头脑脑”们，有的在学习操作裁切机，有的在帮忙搬运印好的成品，有的则是在清理废弃的纸张和油墨残留。
他们身上的西装，不少已经变得脏兮兮，甚至有些边角还被机器刮蹭得有些破损。
但无一例外，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疲惫，却没有任何人表现出敷衍或者偷懒的样子。
他们都在认真地跟着各自的师傅学习，努力地尝试着完成分配给自己的任务。
秦海看得有些发愣。
这……这还是那群高高在上的总部精英吗？
怎么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比他们这些真正的印刷工人还要卖力？
“看到了吗？”徐小棠轻声问道。
秦海木然地点了点头：“看到了……可是，为什么啊？”
洛淼淼在一旁接过了话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秦海，你知道吗，昨天公司给我们一线员工发放福利的时候，很多人都哭了。”
秦海一怔，想起了昨天工友们收到手机和购物卡时那激动落泪的场面。
“我们这些人，平日里坐在办公室，敲敲键盘，动动鼠标，似乎就能决定很多事情，就能拿到比你们高得多的薪水。”
洛淼淼的目光扫过车间里那些忙碌的身影，眼神有些复杂。
“但实际上，公司的每一分利润，都离不开像你们这样在一线辛勤付出的员工。”
“曹总这次让我们下来体验，名义上是‘接地气、加强沟通理解’，或许在他看来，这只是一次‘发配’。”
她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但对我们很多人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一个真正了解公司基层运作的机会，一个体会不同岗位辛劳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洛淼淼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曹总对员工这么好，又是发福利，又是涨工资，我们总得做点什么来回报他吧？”
“我们虽然不懂印刷，不懂食堂运营，不懂书店销售，但我们可以学。”
“努力学习这些基础的岗位技能，了解每一个环节是如何运作的。这样，如果将来公司在某个环节真的缺人了，或者需要我们这些‘不专业’的人顶上去的时候，我们至少不会手忙脚乱，至少能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算是我们回报曹总知遇之恩的一种方式吧。也是我们为这个我们共同热爱的墨鱼公司，尽一份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