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月华淹没之前，灰袍道人心惊肉跳。
其他四位大真人明显遭遇强敌，激烈交手，而能与之纠缠的必是大真人。
不是只有月华真人一个？
难道那个李前终于出现了？
灰袍道人心知不妙，若那李前出手，今日恐怕有人陨落。
螟蛉与雪鹏也是大真人层级的强者。
除非五人靠拢，联手御敌。
但……
灰袍道人乃是五人中，道行最浅者。
其他大真人还能顶着对手试图汇合，他则被月华真人完全压制住，到处都是月华，只能固守待援。
此刻，灰袍真人满身月白伤痕，苏想的法力与道韵顺着伤口侵入其法体。
灰袍真人的法力运转开始滞涩，更多道韵用来抵御入体的月华道韵。
这般下去，他愈弱，迟早重伤，甚至陨落。
灰袍真人思量再三，心里冰凉，难以遏制的出现悲观情绪。
他判断出，月华真人就是瞅准了他们打算离开，拆除掉阵法时出手。
若伏龙阵可以发动，十个月华真人也能镇压。
灰袍道人一脸苦相，苦苦支撑，法体上的伤痕累积，期间法躯数次崩碎，爆出充满死寂气息的玉石、液体，月华却似跗骨之蛆难以根除，与他的道韵搅合在一起。
大湖上，战况激烈。
以谢建武为首，纯总署的16位真人，对上的是最强的黑袍大真人。
黑袍道行非常深，最低也得有七八千年修行。
正常情况，16位普通真人，未开始道化，或道化程度很浅的真人，不可能是其对手。
道化的道躯，聚散随心，可以抵御化解诸多伤害。
而未完成道化者，虽然超凡脱俗，却依然是血肉之躯，甚至会被强势打爆，神魂失去凭依。
然而此刻的实际战况并非如此。
16位真人进退如一，一组出手，一组防御，一组辅助，配合无比默契。
再加上苏想关键时刻完成挪移，化解黑袍的猛攻袭杀。
16位真人悍不畏死，以伤换伤的打法，黑袍大真人感知更被神秘道韵蒙蔽，摸不清湖上情况，提防苏想偷袭，不敢采用同样打法，只发挥自身道行深的优势周旋，拖延时间，寻找诸真人的破绽。
同时段小玉、林玲霜等少数几位真人手中掌握早先酝酿好的杀招。
吸满血煞气息的法宝，一旦展开，绝对可以威胁到黑袍真人。
血煞气中蕴含先天气，可以污染法躯，降低其作战能力。
另外一边青虹真人带队，布置临时法禁牵制一位大真人。
这位是五位真人中，道韵第二浅的，可能只有五六千年的道行，身上安眠道韵最为浓郁，削弱青虹真人等三层神念，使得术法威力，阵法威力下降。
同样的，以李晨为首的总署真人密切配合，以伤换伤，手持血煞气法宝这种杀器，也能够拖住。
他们的战斗烈度，看的青虹等本土真人眼皮直跳。
至于另外三位大真人则交给苏想。
苏想在月光下有着隐秘与守护的权能，小范围‘无处不在’，同时与三位大真人交手。
再加上她已经入道，虽然道韵数量明显不足，比不上任何一位大真人，可入道之后每一次出手道则都活化，变化多端，威力可观。
她的身形在三处地点不停闪烁，不断出手，雪鹏神羽寻觅机会戳穿大真人法驱，注入入道层次的道韵，削弱其战力。
苏想并没有全力以赴。
事实上月亮无时无刻不在灌注道韵，引导她入道。
道行方面，只比灰袍真人稍差，至少四千年正常修行的道行。
入道深度也足够，完全能够短时间杀死一位大真人。
“果然还是最弱的方便控制。”
片刻后，苏想得出结论，开始调整战略。
他将大半重心对准另外两位真人，降临的月华更多，阻拦他们向湖心靠拢，并通过隐秘道则干扰其感知。
另一边灰袍道人受到的压力大减，周遭月华道韵明显降低。
隐约看到湖上四处激烈战场……
看到源源不断落下的月华，他忽然有所明悟。
月华真人入道，道法更加玄妙，难不成同时与三位大真人交手？
那个李前没出现？
月华道韵减少，再加上苏想主动放开对他的隐秘，让他感知到四处战场的真实情况。
黑袍大真人正在划水，和一群连道化都没有的后辈斗来斗去。
另外一位更险象环生？
其他两位则完全被月华真人拖住。
“他们为什么不来救我？”
这几人伤势都不重，甚至没有受伤。
而他满身伤痕，月华道韵快要侵入神魂，十层道行用不出七层了。
随着受伤，状态变得糟糕，陨落风险增加，漫长岁月沉淀的道心动摇。
相识数千年的传法殿同道，根本就没有师兄弟情义，灰袍此刻对另外几位真人产生强烈怀疑。
这是要放弃自己吗？
借刀杀人？
自己得罪了他们？
突地，灰袍道人脑海划过灵光，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他们，是为了入道的机会……
传法殿存在悠久岁月，数十位大真人中，却没有一位入道者。
虽然本次行动之后，天尊会给予入道的机会。
可伏杀任务没能完成。
天尊会给五个名额吗？
很可能只一个，至多两个……
因为，月华真人也只有一位！
在算上李前，就两个。
甚至，那些家伙都不一定真的想要击杀月华真人。
一旦这位入道者死亡，天尊极可能根本不会给予入道机会。
能成为真人，大真人，谁不是天纵奇才，心机深沉，熬过漫长岁月，他们嘴上不言，心里却如明镜。
天尊不准旁人入道，出现竞争者。
因而在成道之后既没有兑现昔日承诺传法，更清理过一批人，阻隔修行法的传播。
不知不觉中，灰袍道人瞳孔发直，失去聚焦，有点物我两忘的感觉。
他只是机械性的抵挡月华攻击。
月华的攻击频率却也缓缓降低，并维持不过度刺激其精神的频率，一点一点增加他的伤势。
“不……入道机会是我的……”
些许诡异的气息于灰袍道人的道韵弥漫而出，那像是流动的无形雾气，藏着一双双无形的眼睛，窥视向灰袍道人。
又有一张张嘴巴开合，发出无声的声音，干扰其思维想法……
另一位灰袍道人悄然出现在满身伤痕的灰袍道人身后，却正是李前的分神化身。
方才正是他在暗中引导灰袍人情绪。
‘死亡’道则存在相应的能力，需要入道才能掌握。
再配合苏想的操作，让灰袍道人产生误判，心情激动，情绪外泄，以便李前窥视其想法与记忆，为后续模拟做准备。
李前必须掌握一些关键信息，比如和另外四位大真人的关系等。
却没想到，出现意外。
灰袍道人的情绪和思维脱离他的引导，明显失控。
一种诡异的，阴冷的，可以用魔性描述的气息弥漫。
同时，李前还察觉更为微妙的事物。
有一些难以被感知，比道韵更加隐秘的事物出现。
它们仿佛是活物，有形或无形，凭空出现，或从远方飞来，围绕灰袍道人身边，窃窃私语，急促说些什么。
李前运转灵感，察觉到，这些无形的神秘存在表现出急切。
通过判断灰袍道人外泄的情绪与想法，反向推断，无形存在们在诱导灰袍道人产生出对天尊的怨恨，乃至取而代之的野心。
李前挑眉，站立不动，默默感应灰袍道人情绪。
其对天尊之位充满贪婪，天尊堵路，数千年却无法入道，自是充满怨恨。
以及根植于灵魂魔性一面的诡异，不断催生出‘它们’需要的情绪。
然而，当灰袍道人产生出取天尊而代之的想法时，都会激灵灵一抖，灵魂深处流淌出对天尊的恐惧，令取而代之的念头湮灭。
李前运转全部精神力，隐约察觉‘它们’气急败坏，垂头丧气，无比惋惜又无可奈何，并且无法停留更久，即将离开。
如果是李前本体在此，数百数千倍的精神感知肯定能听清，乃至看到‘它们’的真容。
眼见着‘它们’即将放弃，即将消失。
而李前也通过灰袍过量的情绪浮动，取得大量的关键记忆，李前盯着灰袍周围虚处的目光闪烁。
在‘它们’开始暗淡，快要失去感知时，李前向前迈步，主动脱离苏想的隐秘，出现在灰袍和‘它们’的感知之中。
灰袍被玩弄的‘情绪’失控，简称道心崩坏，痴痴望着另一个自己。
心底自然而然产生他是谁？
怎么和自己一样？
等相关疑惑。
迅速模糊下去的‘它们’，在李前现身的瞬间，明显的停顿、震惊，纷纷看了过来。
李前看不到它们，甚至感知不到存在。
但是一种古怪，熟悉的感觉，触及他的道韵，接触他的精神。
一些记忆、想法顺着情绪不可遏止地流淌出去。
是灵感！
‘它们’也有灵感！
李前震惊。
‘它们’也震惊，而后窃窃私语。
其中大半流露出恐惧，迅速消失远去。
少数几道似犹豫，靠拢李前。
李前立刻有所感，他的道韵、精神接触到了什么。
于是主动发动灵感，神秘联系更加紧密，‘它们’传来惊奇、喜悦情绪，随之一些清晰的念头出现在李前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