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间,紫禁城灯火通明。·艘?嗖~暁*税*罔- `芜¨错^内?容?
而应天府的各种管制,也在朱棣入主大都督府,得到中枢兵权之后,配合着毛骧的监督,逐步开放。
虽然他还年轻,但正如朱橘所说——这小子有靖难buff啊!
皇城内外,一切都开始恢复正常,贩夫走卒们再度上街,重新吆喝着做起了买卖。
当然了,坊间的风言风语自然是不会少的,各种稀奇古怪离谱的传言都有,但朱橘现在也懒得管,就让这子弹,再飞一会儿吧!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老百姓的嘴巴肯定是堵不住的。
既然堵不住,那就让他们往嗨了说!这都无所谓。
应天郊外。
一辆马车停在官道旁,车前有一人翘首而盼。
哒哒。
哒哒。
官道之上,一匹枣红骏马疾驰而来,却见那马上所乘之人须发飘扬,身后背着一柄宝剑,腰间挂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一眼望去,倒真是颇有几分道骨仙风。
“师父!”
“这里!这里!”
马车旁,等候已久的朱橘看到来人,顿时两眼放光,卖力挥手道。
来人,正是大明天师彭玄!
“吁——”
咚!
彭玄勒住缰绳,而后轻轻一跳,便潇洒的跳到了朱橘的身前。
“给师父问安了。”
朱橘恭恭敬敬的俯首行礼。
一旁的朱棣几人见状,皆是露出了惊异之色。
如今的朱橘,说是半个九五之尊都不为过了,却对彭天师还是如此恭敬,礼数如此的周全。
他们哪里知道,朱橘和彭玄之间的深厚感情……那甚至超过了父子之情!
一开始拜师的时候,朱橘可不愿意给彭玄叩首,但这些年来,他是真的被师尊的慈悲和关怀所感染,是打心眼里敬重这位重塑自己精神世界的老道。
“哈哈哈哈……起来吧起来吧!”
彭玄笑着将朱橘扶起,道,
“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你在皇宫里等我就是了,何必跑到郊外来迎接?”
朱橘咧嘴一笑。
“师尊大驾光临,弟子岂能不远迎?”
他扶着彭玄的手,连道,
“走,走,咱们先上马车,车上再说。”
彭玄欣然点头,将枣红马交给了随行的内侍,旋即便上了马车。
“见过彭天师。”
“见过天师。”
朱棣和毛骧皆是恭敬行礼。.卡`卡-暁,税/徃! ′最?欣^蟑¢劫\埂^芯^筷′
以他们的地位,对道门天师本不用如此恭敬,但这位可是吴王的恩师!
就是看吴王的面上,也得礼数周到,更别说,这位是真有本事的人,皇室内部上上下下,全都信他!
“客气了,客气了。”
“贫道稽首了。”
双方打了个照面,朱橘已然是迫不及待的开口道:
“师父,您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才刚给你发信没多久啊!”
虽说是八百里加急,但应天距离武当山可是有千里之遥!算算时间,这会儿书信才刚到武当而已!
结果他今天就收到飞鸽来报,说彭玄已至,这让他顿时喜出望外,自然是要亲自来迎接。
“呵呵,你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
彭玄抚须笑道,
“你师父我也是不大不小的神棍,别的不说,这掐算的本事还是有的。”
“大明的劫运已过,我自然是要来帮你的忙,把后续的事料理一番……如此,也算是一桩善业吧!”
朱橘闻言,顿时恍然。
而朱棣和毛骧皆是瞳孔一缩。
好厉害!
听这语气里头的意思,这彭天师竟是早就知道大明有这一劫,故而……是掐着点赶来的!
“天师既然知道大明有劫运,为何不早做警示?”
毛骧忍不住发问道。
朱橘闻言,顿时瞥了他一眼。
毛骧心下一惊,赶忙找补道:
“呃……天师莫要误会,我只是想着,若是能提前做一番预警,我们便可以早有准备,就不会闹出这样一场叛乱来了。”
“这样……也是能让老百姓免遭劫难啊……”
彭玄听到这话,却是笑呵呵的道:
“何谓劫运?劫运,不是一个人,一群人的劫难,而是整个国家的劫难!这样的劫难,贫道若是胡乱说出,怕不是马上就要羽化。”
“纵然真的拼死说出来了,你们也做了预防了,那这次叛乱可能不会发生了,但却埋下了更大劫难的种子,到时候大明所受之创,是更不可承受之重!”
“故而,贫道纵然是能看出一点端倪来,也不能点明,而是要你们自己去度……现在看来,你们做的很好,算是以最小的代价,度过了这场劫难。”
“从此往后,大明起码有数十年的兴盛了。”
听到这话,毛骧方才恍然,点头拱了拱手。
“原来如此!受教了,受教了!”
“天师目光长远,高瞻远瞩,真非常人所能比拟!您的所作所为,也不是我这样的凡俗大老粗可以揣测的,是我太愚鲁了,嗬嗬,嗬嗬嗬……”
他恭恭敬敬的道,而后又小心翼翼的瞥了朱橘一眼,见吴王面色如常,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比~奇?中!雯*徃¢ ,勉^肺\粤′黩?
刚才自己话语没有斟酌,确有冒犯质问之嫌,所以必须要补救一番……
“劫运……”
朱棣喃喃着,若有所思。
不知怎么的,他听到这两个字,有种异样的感觉。
朱棣不知道,这场靖难劫运,本该是属于他的登天之运,却因朱橘的存在,提前发生在了洪武朝。
此劫过后,燕王朱棣再无半点风云化龙的可能了。
当然,年轻的朱棣还未曾对皇位生出野望,故而,他也谈不上失去了什么。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谈这些有的没的了,没有意义。”
朱橘开口道,
“师父,我爹他中了那劳什子西域奇毒,按照太医的说法,说是会伤人的生魂,让人一直陷入幻境噩梦之中不断沉沦……这种疑难杂症,您有办法医治吗?”
“那帮子太医……没一个中用的,哎!”
每次有重大事故,都需要让师父来当这个救火队长啊!
“先看看情况再说吧,没看过,我也不能妄下定论。”
彭玄倒是比较严谨,转而道,
“不过,陛下素来坚毅,他的生魂,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伤的。”
“等到了皇宫再说吧!对了……皇后娘娘和大殿下以及王妃可好?胎还安稳吧?”
朱橘点了点头。
“她们全都在海岛上,都挺好的,”
他道,
“我是刚上岛,都还没来得及和他们吃饭,就发现了朝廷的不对劲,赶忙掉头回来,马不停蹄的组织军队反攻……到现在,也是一刻都没有停歇过。”
“您最疼爱的徒孙也在岛上,我调动了几千精兵给他们,这也是想着,万一我们这些顶梁柱出了意外,他们好歹还有一支护卫的力量可以远遁。”
彭玄闻言,赞许的点了点头。
“你安排的很周到了。”
他道,
“这些年来,你的成长很快,无论是在修道还是在世俗上,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朱橘啊,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挑多大的责任,你啊……是跑不掉的,所以,别想着偷懒,知道吗?”
说到此处,彭玄颇有深意的瞧了朱橘一眼。
可朱橘却是脸色一苦,苦笑着道:
“哎……行吧!”
“我也知道,我躲不掉!很多时候,是命运在推着我走,我也狠不下心抛下亲人朋友和这个国家。”
“所以……我尽力而为吧!”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有些事情,自己是不得不去做!因为自己不做,这个世上就没别人能做了!
当一个岗位具有不可替代性,又担着全天下百姓的干系时,你纵然是天下第一懒鬼,也得把这担子挑起来。
一路叙话,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然是进了紫禁城。
众人下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乾清宫,如今朱元璋已然是被抬回了自己的寝宫之中,毕竟华盖殿那个寝殿太小了,太医们施展不开。
哒哒。
朱橘领着彭玄一路前行,所过之处,但凡是太医看到彭玄,皆是露出惊喜之色,纳头便拜!
“老师来了!学生拜见老师!”
“太好了!是老师来了!拜见老师!给老师磕头了!”
众太医喜气洋洋,对着彭玄一顿磕头。
彭玄来临,他们身上的千钧重担终于是可以往下放一放了!
尤其是刘正,此刻长长作揖之后,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老师,目前……”
“不用多说,我自己会看。”
彭玄打断了刘正的介绍,迅速走入了殿内,而后随意便坐在了龙床边上,双目一凝,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床榻上的朱元璋。
众人皆是垂手而立,神色紧张。
“你父皇的魂魄的确是有一定程度的损伤。”
良久,彭玄沉吟道,
“这个毒还真有点奇特……有没有样品,拿来我看看?”
刘正赶忙送上。
“这是从反贼家中抄没出来的,您请过目。”
彭玄打开塞子定睛一看,又闻了闻,最终微微颔首。
“行,我知道了,你拿走吧。”
“这东西收起来,回头我要带走做研究,有些时候毒药用好了,也能有出其不意的好效果。”
“是。”刘正恭敬点头称是。
彭玄转而又将手搭在了朱元璋脉搏之上,片刻后,又检视了他的全身。
一套检查下来,已然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但没有人敢有半分不耐,皆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等待着他下定论。
彭玄摸着下巴,默然不语。
见此状,朱橘的心里头也是有些忐忑了起来。
师父可是他最后压箱底的手段了啊!他老人家要是也没有办法,那自己恐怕就只能接受老爹永远当植物人的事实了。
“师父……我爹他,究竟怎么样?”
“能治不?”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彭玄瞥了朱橘一眼,道:
“能治,我可以用药石祛其毒,法水祛其秽,然后以祈禳之法唤其醒来。”
“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父皇他生魂受到了不轻的损伤,这不是吓掉了魂,也不是丢了魂,若是这两种,我有把握完完整整的找回来,但损伤了就是损伤了,就是永远消失了,找不回来了。”
“所以……就算他醒来了,整个人也会变得迟钝,不会像以前那样聪明睿智了。”
“举个例子,很多以前很轻松就可以想明白的事儿,他醒过来之后,可能几天都想不明白。”
朱橘:“???”
“啊?那岂不是和傻子差不多?”
他愕然道。
很难想象,老爹会成为一个傻子!
老年痴呆啊!
“那倒不至于……正常的交流是可以的,就是不能用神。”
彭玄道,
“一旦耗神,马上就会头晕目眩,无法进行任何思考。”
“所以,他醒来之后,最好是不要让他再用脑了,当然了,他也用不了了,灵台起了浓雾,哪里还会有灵光显现?”
朱橘挠了挠头,看向了朱棣。
朱棣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他们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那……将来能恢复吗?”
朱棣忍不住开口问道。
“可以是可以,慢慢来吧,要一点点康复,精气神,精其实最好补,神是最难的。”
彭玄点头道,
“如果他愿意修行,倒是有个法子,所谓炼精化气,炼气化神嘛,这个路子可以补一补,但是他未必乐意做。”
“不修行,那就是修养,在灵山大川里,吃好喝好睡好,不思考不动脑,慢慢的会好起来的,那灵台浓雾会逐渐消散,不过……要多久才能散完,我也不知道。”
“哦对了——他的记忆力也会下降很多,这个是必然的,没法改。”
兄弟俩相视一眼,最终也都是点了点头。
“好吧,能醒过来,能正常交流对话不至于是傻子,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朱橘有些无奈的道,
“老年痴呆就老年痴呆吧!只要不把老娘给忘了,把我们这些儿子给忘了,就算万事大吉!”
“那就请师父赶紧出手救治吧!需要我们打下手不?”
彭玄摇了摇头。
“你父皇的情况,比你母后的简单多了,为师一个人就能办好,你留几个太医给我打下手就行……哦对,你平日里修炼的法水弄点来,我好画讳。”
他吩咐道,
“还有,布置一个斗坛。”
“就在这乾清宫内,我要开坛拜斗,引动斗光注照,由此滋养陛下的生魂,唤醒其意识……他这会儿还在循环不断的做噩梦呢!也得亏是他意志坚定,换作旁人,怕是早就意志崩溃了!那就算醒来,也是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