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生 作品

第510章 火热

暴雨突至的深夜,李二阳的手电筒光束在雨幕中摇晃。

当他看到养殖场坍塌的围栏时,雨靴直接踩进齐膝深的泥浆。

"快!把备用网兜拿来!"他的喊声混着惊雷,惊醒了沉睡的村庄。

陈二胖举着破旧的塑料布冲在最前面,雨水顺着他圆滚滚的肚子往下淌。

狗剩打着赤脚,在泥地里追赶惊散的芦花鸡,脚趾缝里嵌满了碎石。

当最后一只鸡被赶回鸡舍时,天边泛起鱼肚白,几人浑身湿透地瘫坐在草垛上。

陈二胖突然指着狗剩沾满泥巴的脸大笑,笑声惊起了芦苇丛中的白鹭。

在初升的朝阳里,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清晨,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凤凰农庄。

沾着露水的野蔷薇在晨风里轻轻摇曳。

远处传来车轮碾过碎石路的声响,一辆黑色马车扬尘而来。

车辕上的铜铃摇晃出刺耳的节奏。

三个纹着狰狞花臂的男人从马车上跳下来,军靴底的钢钉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领头的刀疤脸嘴角叼着半截烟头,喉结处的龙形纹身随着吞咽动作若隐若现。

他一脚踢翻门口装满菜苗的竹簸箕,湿润的泥土溅在正在啄食的芦花鸡身上。

惊得鸡群扑扇着翅膀四散奔逃。

“李老板好风光啊!”

刀疤脸故意拉长语调,烟灰随着他甩动的手腕,落在刚铺上的蓝印花桌布上。

烫出几个焦黑的窟窿。

他身后两个小弟一左一右散开,其中染着黄毛的家伙故意撞向端着热汤的服务员。

青花瓷托盘应声落地,沸腾的野山菌汤在石板上炸开。

腾起的热气里混着瓷器碎裂的脆响,惊得正在用餐的客人纷纷起身躲避。

自凤凰农庄开业以来,独特的沙漠香料菜肴和田园风光,吸引了方圆百里的食客。

原本门庭若市的“聚仙楼”饭店生意一落千丈,老板刘三秃看着日渐冷清的店面,妒火中烧。

这才雇了刀疤脸等人来闹事。

正在仓库清点食材的李二阳听见骚动,攥着账本的指节瞬间发白。

他把账本往桌上一丢,随手扯下腰间油渍斑斑的围裙,大步流星地走出仓库。

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将他眼底翻涌的怒意照得一清二楚。

“有话好好说,”他站在离刀疤脸三步远的位置停下,声音像淬了冰。

“在我这儿撒野,怕是找错地方了。”

“好好说?”

刀疤脸突然狞笑一声,布满老茧的大手狠狠拍向餐桌。

摆满热菜的八仙桌轰然倒地,红烧野兔的酱汁泼在墙面上,如同飞溅的鲜血。

“老子在这十里八乡混了十五年,还没人敢断我的财路!”

他说着猛地扑上前,满是烟味的拳头直朝李二阳面门挥去。

千钧一发之际,后厨传来碗碟碰撞的哗啦声。

陈二胖像头愤怒的公牛般冲了出来。他铁塔似的身躯挡在李二阳身前,粗壮的手臂如铁钳般攥住刀疤脸的手腕。

“动我兄弟,先问过我这二百斤肉!”

陈二胖暴喝一声,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疼得刀疤脸脸色瞬间煞白。

狗剩带着十几个工人举着锄头、铁锹围拢过来,农具的金属部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刀疤脸挣脱不开,恼羞成怒地朝小弟使了个眼色。

三个混混同时扯开外套,寒光闪闪的弹簧刀出鞘,刀刃反射的冷光映得众人脸色发青。

黄毛小弟突然挥刀划向离他最近的狗剩,锋利的刀尖擦着狗剩的脸颊划过,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都给我让开!”黄毛张狂地大喊,“今天这农庄不砸个底朝天,我们就不走了!”

一旁的花蝶抄起墙角的扫帚,挡在几个吓得直哭的孩子身前。

“你们这些恶霸,欺负到妇孺头上算什么本事!”她声音发颤,却毫不退缩。

刀疤脸见状,恶狠狠地朝她啐了一口:“臭婆娘,别多管闲事!”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李二阳抬手按住陈二胖紧绷的肩膀,从工装裤口袋里摸出个黑色对讲机。

“准备好了吗?”

他对着对讲机轻轻说了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院子。

话音刚落,原本空荡荡的院墙上突然冒出十几个村民,他们手持高压水枪。

整齐划一的动作惊得闹事者瞳孔骤缩。

水管喷头泛着金属光泽,黑洞洞地对准三个混混。

“你……你敢!”

刀疤脸看着墙头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握着弹簧刀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山风掠过,吹得他湿透的后背发凉——不知何时,李二阳的人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

“我再说一次,”

李二阳向前半步,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完全笼罩住惊慌失措的刀疤脸。

“立刻道歉,赔偿损失,然后滚出我的农庄。”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压,“否则,我让你知道,得罪凤凰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刀疤脸还想逞强,李二阳对着墙头微微颔首。

刹那间,高压水枪喷出的水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混混们被强劲的水流冲得东倒西歪。

黄毛小弟的弹簧刀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进院子里的荷花池,惊起满池涟漪。

“别……别冲了!我们错了!”

刀疤脸在水流中狼狈地挥舞着手臂,精心打理的油头紧贴在头皮上。

“我们马上道歉!”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在水流冲击声中显得格外滑稽。

李二阳抬手示意停止,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石板上砸出小小的水花。

他走到浑身湿透、不停发抖的刀疤脸面前,“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

他指了指躲在陈二胖身后的服务员小姑娘,“给她道歉,赔偿损失,然后滚!”

刀疤脸双腿发软,几乎是跪着走到服务员面前,哆哆嗦嗦地说:“对……对不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他掏出鼓囊囊的钱包,将里面的钞票一股脑塞给对方,这才带着小弟连滚带爬地钻进马车。

黑色马车扬起漫天尘土,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