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晨雾如轻纱曼舞,轻柔地包裹着整个村庄。
恰似一枚静谧卧于天地间的青螺。
村口那棵老槐树,历经岁月沧桑,枝叶依旧繁茂。
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宛如一位沉默的守护者。
李二阳身着粗布麻衣,身姿挺拔地静静坐在房间的床榻上。
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用红绸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凤凰晶。
晶面上,那栩栩如生的凤凰纹路在朦胧雾霭里时隐时现。
恰似一只即将挣脱束缚、振翅高飞直上云霄的灵鸟。
每一道纹理都仿佛在诉说着神秘的故事。
肖玉茹迈着细碎的步伐,从村里袅袅炊烟处走来。
她的身影在雾气中逐渐清晰。
手中端着的粗瓷碗里,升腾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围裙上还星星点点地留着昨夜揉面时沾染的面粉痕迹。
在这朦胧的清晨,显得质朴而温暖。
她靠近李二阳,微微蹙着眉,轻声说道:“二阳,花姨昨儿夜里跟我念叨,说卖晶这事儿,看着就透着股子凶险劲儿,要不咱就别去冒险了?”
李二阳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薄雾,温柔地落在妻子肖玉茹的脸上。
晨雾仿若顽皮的精灵,在肖玉茹的发间凝结成一颗颗细碎水珠。
宛如仙女不经意间洒落的点点碎钻,在微光中闪烁着。
昨夜花姨在灶前,一边添柴生火,一边压低声音的叮嘱,又在他耳边悠悠响起:“老辈人传下来的话,可不能忘,凤凰晶这东西,向来带着血光,沾染不得啊。”
他伸出手,紧紧握住肖玉茹的手。
那双手因为常年操持家务,布满老茧,触感粗糙,却又透着一股源自心底的温暖。
他深吸一口气,认真且坚定地说道:“玉茹,你还记得咱俩刚来的那几天?你满心憧憬地说,想要个带青砖院墙的院子,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睦睦地过日子,虽然现在房子买了,但是这还不够。这块晶,要是卖了,足够咱换三间宽敞亮堂的大瓦房,还能给花姨请县城里医术高明的大夫,把她多年的老毛病好好治一治。”
肖玉茹听着丈夫的话,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轻轻点头。
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崭新的红绸布,递到李二阳面前,说道:“昨晚我熬夜赶缝的,想着能把晶包得严实些,你路上千万小心,别让这宝贝露出来。”
李二阳接过布包时,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的指尖,上面布满了新添的针孔。
那是妻子为了保护灵晶熬夜缝制的痕迹,他的心尖微微一颤,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将晶体紧贴胸口,透过粗布,那丝丝凉意传来。
刹那间,废矿场沙坡下,灵晶破土而出时那夺目的光芒,如同一幅璀璨的画卷,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这灵晶,无疑是命运突如其来的馈赠,可它又像高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危险随时可能降临。日头攀升至中天,古玩市场已然沸腾。
街巷里,叫卖声此起彼伏,卖古玩的、贩字画的,都扯着嗓子招揽顾客。
铜铃声清脆悦耳,随着微风,在人群中悠悠飘荡。
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地响动,那是商家在精打细算。
整个市场就像一口熊熊燃烧、不断翻滚的油锅,热闹非凡。
李二阳身姿矫健,有意避开人潮涌动的主街,贴着斑驳的墙根,在青石板路上悄然前行。
他身上穿着花姨精心改过的粗布褂子,衣角还带着家的温度。
腰间用一根略显陈旧的麻绳系着红绸包,远远望去,不过是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淘晶人。
混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无人多看一眼。
“聚珍阁”的黑漆招牌在炽热的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它悠久的历史和不凡的地位。
门廊下,悬挂着的铜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李二阳刚踏入门槛,敏锐的目光便察觉到二楼窗口闪过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转瞬即逝。
老周,聚珍阁的掌柜,身着一袭暗灰色长衫,手持羊毫笔,站在摆满奇珍异宝的博古架前。
佯装专注地在宣纸上随意晃动着笔,可那藏在镜片后的目光,却像两把锐利的钩子,瞬间死死地锁住了李二阳腰间那微微鼓起的红绸包。
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贪婪。
“稀客啊,二阳兄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有空来我这小店,是不是带了什么稀罕宝贝来呀?”
老周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看似热情的笑意,开口说道。
茶香与檀香相互交融,浓郁的气味扑鼻而来,李二阳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气味太过浓烈,像一层厚重的帷幕,隐隐掩盖住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
他不动声色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见老周袖口微微滑落,露出一小截青色蝎子纹身。
那一瞬间,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三个月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他曾见过疤脸男人的跟班,手臂上同样有着这样一只狰狞的青色蝎子纹身。
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标记,而是黑市势力的象征。
“没啥特别的,也就是前些日子在矿场,挖到块看着顺眼的石头罢了。”
李二阳强装镇定,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掀开布角,一点点露出灵晶那神秘的黑色棱面。
老周的手像是触电一般,猛地一抖,手中的羊毫笔瞬间在宣纸上晕开一团浓稠的墨渍,仿佛一颗黑色的泪珠。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坠地,摔得粉碎。
就在碎片飞溅的刹那,老周双腿一软,单膝跪地,声音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您这是……从哪儿挖到的‘凰纹令’?这可是黑市中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啊!”
李二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微微挑眉,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认得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