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坐下,别乱动,我跟你慢慢说。”
草儿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道:“阿如姐姐,你真的误会了,小雪姐姐身上的伤并不是被人打的,而是被一个竹圈给刮伤的!”
“竹圈?什么竹圈?怎么会有竹圈呢?真不是张彪打的吗?小雪,你快告诉我呀,我都快急死了!”
阮如是头晕目眩,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竹圈啊,这么大的竹圈!”
草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竹圈的大小。
池雪见状,连忙打断草儿的话,说道:“草儿,还是我来说吧。”
草儿很懂事地闭上了嘴巴,静静地站到了一旁,不再插嘴。
阮如是的目光落在池雪身上,急切地等待着她给自己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雪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缓缓说道:“我们离开县城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毕竟那会儿你还醒着,应该还记得。”
池雪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似乎十分疲惫,大概是因为一整天的奔波劳累,她的嗓子已经快要冒烟了,状况并不比刚刚大病初愈的阮如是好多少。
阮如是点点头,嘱咐草儿倒点水过来,然后示意池雪继续。
池雪接过草儿递来的水,润了润喉咙,才继续道:“后来路上再醒来时,我就发现你发烧了,怎么叫都不醒。”
池雪现在说起来,都感觉当时的忧心历历在目。
“对不起……”
阮如是很抱歉。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内疚的。”
池雪拍拍阮如是的手,让她宽心。
阮如是点点头。
只听池雪继续说道:“你当时怎么都醒不过来,一路上我们都没有看到城镇,张彪他们又不想因为你而耽误赶路的时间,我在路上连草药都找不到。”
池雪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吸了吸鼻子,似乎想要止住眼泪。
阮如是见状,连忙抱紧了她,轻声安慰道:“别难过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池雪虽然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但阮如是却能深刻地感受到当时自己生病时,池雪内心的焦急和无奈。
她知道,池雪一定是非常担心自己的安危,才会如此难过。“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可你的脸色却十分难看,我心急如焚,急忙求张彪给你请个郎中看看。
可是,你也应该清楚张彪这种人,根本不愿意,他一心只想把你扔掉,嫌弃你是累赘。”
池雪对张彪也是深恶痛绝,可又无可奈何。
每次只差一点就摆脱这人了,可最后总会出岔子,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得罪了什么人,才让她们活的如此艰难。
阮如是听了,心中心酸不已。
只听池雪继续道:“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威胁张彪。
我告诉他,如果他敢扔掉你,看着你自生自灭,我就会立刻逃跑,并且再也不会替他做任何事情。”
张彪这才勉强答应,但他也提出了一个条件。”
说到关键之处,阮如是听出了池雪口中的沉重。
“条件是什么?”
“早在路上,他就和刘二狗商量要做点什么赚钱,乞讨的营生是再不能做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们初来乍到,肯定比不过当地的人。
张彪后来就想起了之前见别人跑江湖耍杂耍卖艺赚钱,就把目光放在了这里,而他的条件也是让我去街上卖艺。”
池雪眼角噙着泪,可见这几日受了不少罪。
“卖艺?杂耍?”
阮如是脑子里根本没有这些概念。
池雪冲她点点头,“就是卖艺,刚刚草儿说的铁圈就是卖艺的一种。”
接下来从池雪的口中,阮如是知道了什么是杂耍,也知道了草儿和池雪嘴里的铁圈怎么会伤了池雪。
原来,张彪到了这里后,花了点钱,找了个落脚的地方,也就是现在阮如是她们所在的地方。
等准备好这些,他就和刘二狗将之前的想法付诸行动。
两人都是一知半解,杂耍也是些速成的玩意儿,想通过取巧卖惨来博得别人的同情。
他们从以前的经验得出结论,小孩更能博得别人同情。
于是便趁着池雪担心阮如是的功夫,逼着她答应出去卖艺。
柔骨钻圈就是池雪每天表演的。一个用几根破旧竹篾和草绳勉强扎成的圈,直径比她肩膀都窄一些。
池雪需要深吸一口气,将身体扭曲到极致,一寸一寸、极其缓慢的穿过那个圈。
每次钻过时,突出的肩胛骨和肋骨,以及身上都像被刀剐过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阮如是会看到她身上那么多伤。
可她难受,张彪却很开心。
因为池雪在表演时,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以及苍白的脸,总能引来围观者几声或真或假的唏嘘声,铜钱叮叮当当的就轻易进了张彪准备好的盘子里。
当然,张彪和刘二狗也会表演一些。
张彪力气大,他会表演肩膀扛凳子。
好几把长凳一一摞起来,能保持不掉落。
而刘二狗没有张彪的力气,也没有池雪的瘦小、柔软,只能选择比较简单的转碟。
两根细竹竿,顶端顶着几个粗糙的陶碟。
然后用手腕的力量让竹竿快速旋转,保持碟子不掉下来。
不过为了练这个,听池雪说,刘二狗已经摔了好多碟子,张彪很是不悦。
因为他练的不好,这几日都是池雪和张彪在表演,刘二狗负责收钱。
“小雪,我们去报官吧?”
阮如是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
“呵呵——”
池雪苦笑一声。
“我们这种人,谁会管我们的事儿呢?再说了,官府整日各种案子都办不完,怎么会听我们的,恐怕连衙门的大门都进不去。”
“那怎么办啊?我们到底怎么才能摆脱这种受人威胁的日子啊!”
阮如是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只感觉前途光明她看不见,道路曲折她走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