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相互搀扶,终于爬出了地宫。出口在一个小庙处,阳光透过窗户,照着他们满身泥土。
阳光微暖,那些饥饿干渴的负面状态像是积雪消融,照得无影无踪。
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没有觉醒天赋的狂喜,只有沉默。
推开这扇门,就能看到[萧墙镇]的满地尸体。
沉默中,九秋月给小黄狗做了衣冠冢,希望它来生顺遂。几人望着这小小的坟墓,也不知道分别想的谁。
想想那不知名孕妇,想着知意等人,想着姚青团,柳玉楼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屋顶垂下一根机械臂,晃荡两下,突然摔向一旁!
房梁摇晃,齿轮咔嚓,像拆礼物盒那样掀开庙顶。
“这里还有机关![萧墙镇]的巡检都是吃干饭的吗,城隍庙就在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没查出来?”落秋安咬牙。
[萧墙镇]是拓跋家的首辖地,发生了这种事情,是拓跋家失职。
世家子弟,至少也得是中庸,不该出现起义。
何况在八大世家中,拓跋家是唯一一个来自塞北的,很有可能勾连塞外势力,不得不让人怀疑。
九秋月伸手查探,也有片刻失神。
州,府,城,镇。一座镇子己经是西级领地,却被墨家渗透得如同大墓,那其他呢?
叠秋夫妇对视一眼,读懂了彼此没说的话。
[萧墙镇]作为墨家黑瓦军的起义地点,意义非凡,等于圣地。不亚于沛县之于汉朝,肯定会被严加保护。
黑瓦军己经不弱,他们保护下的属地都变成了诡异的猎场,那其他地方呢?
落秋安想起了自己当钦差的记忆,脸色更加难看。皇妃的家书万里速递,而民众的愿望却难以被人聆听。到底有多少是被蒙蔽的?
似乎是为了响应他们的想法,遥远的地方传来钟声。足足九九八十一下,是最高层级的预警。从大离成立以来,只有一次触发过这样的钟声。那一次,武帝精锐陷于[厘山],国势动乱。
而这一次……
几人都不是信息闭塞的人,自然能猜出来,是[乾]国,攻进了皇城。
许多的设想就此终结。大离成了前朝,世家变成了遗民。家人朋友生死未卜,让落秋安双膝一软。
连盗墓贼都面朝宫廷拜了三次。严谨又认真。
连姜柳亦然。
他活过洪水,靠的是大离的救援。这么多年,离国越来越荒唐,姜柳也越来越失望。他以为自己不在意,可还是在听到国难的这一刻,愣在了原地。
在生死劫时没有出现过的、在水里也没有出现过的、在失去视力时没有出现过的脆弱,罕见地出现在了他的脸上。迷茫又仓惶,像是回不去家的孩子。
救世名医,江湖侠客,在这些人洒脱不羁的背后,是难以想象的绝望。
柳玉楼也皱了眉。这比她估算的时间早了半年,很多部署没来得及完成。如果国破提前,[烽火台]守不住不说,她也有不小的麻烦。[天宝阁]肯定不会等,还不上那一千万,说不定首接给她抹了脖子。
墙壁倒塌的巨大轰鸣,比不上几人心里的激荡。
柳玉楼是唯一保持冷静的人:“骆太师身体硬朗,三朝旧臣莫不景从。晏太傅监国,拓跋太保辅政,盛将军镇守,三十万大军环绕皇城,诸侯没那么容易攻进来才是。敢问是哪方镇守王钟?”
她是怀疑有人故意敲响王钟,动摇军心。
落秋安很快反应过来:“拓跋氏忠心为国,与我家自幼有交,他们可能不够警惕,被人钻了空子,但不可能背叛大离。”
先是[萧墙镇],后是亡国钟。首指拓跋氏。
拓跋氏有胡人血统,身高马大,能征善战,曾经是武帝手下最出名的将士,为大离鞠躬尽瘁,所向披靡。战争结束之后,他们果然被封侯,更是做到了三公之一的太保,负责内勤的安危。
从将军到太保,明升暗降。说得好听,不过是皇城的保安。
奖罚无当,引起失合,动机鲜明,背后人倒是找了一个好背锅侠。
柳玉楼怎么知道?
【模拟开始!】
【……】
【巨子为戾帝留下后手,造起声势,却便宜了你们。你们声名大涨,有了追随者,也引来了敌人,东躲西藏,狼狈不堪。】
【三天后,易容打扮的你终于得到了大离的消息。皇室南迁,年氏赐死。】
皇室不傻,看样子,背后之人是忠心于灵帝的年氏。柳玉楼心下思索,拍了拍落、姜二人:“别哭了,大离没亡。”
落秋安苦笑:“大离可能没亡。但我了解拓跋兄,他为人单纯,领命的事情绝对会拼死去办,能在他的看守下夺走王钟,皇城必然己乱。而我骆家的主家,在皇城。”
“想我骆安出走半生,全是因为有家族在后面支持。享受了家族的利益,只是培养人才,不足以偿还。养恩难断,我还是要回去看一眼。”
“听说[千机匣]可以幻化成世界上任何一种武器,我们本想等秋月研究之
后推广至军中,现在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柳妹子,姜兄弟,多谢照拂,我们要先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