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末一路径直来到厅堂,找了个位置坐下。管家则转身匆匆去叫虞梦岑。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虞梦岑从后房姗姗而来。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和前几日素装解散不提。
头发松松地挽起,插着一支精致的玉簪,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更添几分温婉。
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似是还带着几分晨起的慵懒。
虞梦岑一进厅堂,便看到了坐在那里的颜末,颜末立马起身迎了上去。
虞梦岑略带羞涩地说道:“兄长怎么想起今日前来。”
按理说,两人在成亲之前,应该尽量减少见面,甚至不见面才合礼数。
可他们倒好,三天两头就碰面,这要是让旁人看到了,那肯定少不了一番闲言碎语。
颜末却不知道,颜家老爷子也知道这件事,然而老爷子并没有过问,当没发生似的,这在颜家可谓是稀奇之事。
颜末也顾不上这些,长话短说,直接表明了来意:“梦岑,你能不能帮我约一下唐如烟?你别误会,主要是我堂兄颜子善,他昨日去了唐家,见了唐皎……”
接着,颜末便将颜子善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中间加了一些自己的话。
“听明白了吗?我堂兄光棍二十来年,最近好不容易想通,能不能娶上媳妇,就看这次了。要是真的和唐姑娘成了,有你一份功劳。”
虞梦岑听后,不禁莞尔一笑。其实,颜子善的事她之前听唐如烟提过,只是没想到颜子善的行动如此迅速。
至于功劳,虞梦岑可没这么想,身为唐如烟的好友,她自然希望对方嫁个好人家。
她轻轻点头,说道:“兄长放心,一会我就让绿春去。”
一旁的绿春也笑着说道:“姑爷放心,一会我就去唐家,一定帮颜大公子把唐小姐约出来。”
绿春是虞梦岑的贴身丫鬟,平日里机灵聪慧,办事十分得力。她知此事对颜家的重要性,自然是满口答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颜末听了,心中大喜,连忙说道:“那就有劳你们了。堂兄这件事,可就全了我大伯的心愿,他老人家眼巴巴望着堂兄带个媳妇回去。”
虞梦岑笑着说道:“兄长不必客气,唐如烟与我是要好的朋友,能促成他们二人,我也十分乐意。只是,颜大公子他性格直爽,快人快语,我怕如烟姐一时接受不了。”
“岑儿放心,我可是教了堂兄不少好话,想必他是学会了,到时候对唐姑娘来上一段甜言蜜语,肯定手到擒来。”
见颜末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虞梦岑笑得很开心,“那好。到时候是约如烟姐在家,还是?”
颜末思索片刻,说道:“不如就选在城外的天上居旁边的梅花庵吧。那里环境清幽,人也不多,正是个适合交谈的好地方。这个季节,正是梅花开的时候,到时候我们两个也可以赏梅,兴致来了,说不定还能作一首诗。”
虞梦岑面带红晕,微笑点头表示赞同:“这个地方倒是不错。绿春,你去唐家的时候,就跟唐小姐说,今日午时,在梅花庵相见。”
绿春应了一声:“是,小姐。”
颜末又叮嘱道:“绿春,你见到唐小姐后,一定要跟她说明白,就说是梦岑相邀共赏梅花。”
绿春俏皮地眨了眨眼,说道:“姑爷放心,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会把话带到,保证让唐小姐准时赴约。”
颜末这才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又与虞梦岑聊了几句家常,虞梦岑听得掩面而笑,一直以为颜末是个文武全才,没想到还是个乐子人。
“兄长,你有没想了解岑儿的事?”
虞梦岑低着头询问,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刚才颜末一直再说自己的性格,想法,和对未来打算,还有喜欢小孩,虞梦岑一听小孩,更加不好意思了。
她还没想那么多,起初就是想嫁给颜末,和打理好虞家村,听颜末这么一说,虞梦岑才意识到,自己想简单了。
颜末眼珠子转了几圈,最后选择放弃。虞梦岑好奇,难不成颜末真的很了解自己?还是不想了解自己?
“梦岑,你的过去我没有参与,了解了,情感上无法共鸣……但以后,你的生活都有我陪伴,点点滴滴,我都在。”
对于虞梦岑的情况,颜末自然知道一些,他并不会提起,尤其是当着虞梦岑的面,那些伤心往事,不堪回首。
虞梦岑欲言又止,她听得出颜末那没言之语,听到颜末后面之言,虞梦岑衷心地笑出了声。
“兄长,不管以后如何,岑儿都会陪着你。”
虞梦岑在这一刻,许下承诺,颜末目光直视,郑重点头,“岑儿一言,子初此生不忘。”
看着时间,虞梦岑打算换一身衣服,准备和颜末前往梅花庵,“兄长,我先去换一身衣服。”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前厅。
颜末坐回椅子上,望向外边,天空灰白,小玉走了过来,看到小玉,颜末又想到赵凛,“小玉,最近赵凛又跑哪去了?”
小玉摇头说道:“公子,他去哪我咋知道。说来,我也好几天没见到他人了。”
颜末默默吐槽一句,“他奶奶的,身为我的贴身护卫,竟然好几天不见身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是不想露面呢?”
颜末对着小玉说道,“小玉,你去府里告诉颜大公子,就说巳时在梅花庵,让他打扮帅气一些,不行,他那个眼光,我怕他打扮不好。这样小玉,你让苏婉清帮着打扮一下。”
小玉嘿嘿一笑,“知道了公子。”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出了虞府。
此时的长安城,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绿春穿梭在人群中,唐府离虞府不远,隔了两条街,一个在街东头,一个在街西边,步行二十来分钟。
唐家。
唐如烟正在闺房之中,对着铜镜梳妆。
这个铜镜,平时就是个摆设,唐如烟几乎用不到,但不知最近怎么了,她时常坐在铜镜前,看着里面的自己,自言自语。
唐如烟没有丫鬟,自然没有说话的人,以前,唐皎总想着给唐如烟安排一个丫鬟,都让她拒绝了,久而久之,唐皎就没再提这个事。
“原来你还是个游侠?可是为何又入了朝堂,成了不良帅呢?”
“难不成因为颜末?”
就在这时,府里丫鬟走进来通报,说虞府的绿春求见。唐如烟心中疑惑,不知绿春所为何事,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衫,来到前厅。
绿春见到唐如烟,赶忙行礼,笑着说道:“唐小姐,我家小姐让我给您带个话,说今日午时,在梅花庵,有要事相商,还请您务必准时赴约。”
唐如烟心中一动,这个时节正是赏梅花的时候,难得虞梦岑相邀,她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对着绿春微微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梦岑,我定会准时前往。”
绿春见唐如烟应下,心中欢喜,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唐如烟望着绿春离去的方向,然后又看向一旁的丫鬟,想了想,是时候给自己安排一个贴身丫鬟。
“帮我更衣吧。”
闺房内,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落在地上。
唐如烟站在屋子中央,眼神专注地,盯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她的身旁,丫鬟听到吩咐后,明显愣了一下,像是没料到唐如烟会突然要求帮忙更衣。
不过,丫鬟很快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嘴里应着“好”,人已经快步走到衣柜前。
唐如烟的衣柜略显空荡,里面的衣服不多,且大多是素净之色,没有丝毫鲜艳的点缀。
丫鬟一边翻看着衣物,一边在心里暗自思忖:小姐平日里总穿这些素淡的衣裳,虽说别有一番英气,可到底少了些年轻女子该有的活泼艳丽。
想着想着,丫鬟不禁抬眼偷偷看了看唐如烟,心里打定主意,等下一定要找个机会告诉老爷,该给小姐准备些鲜亮的衣服了,也好让小姐多些别样的风采。
时间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一转眼,巳时已过。
冬日的长安城,街头巷尾透着丝丝寒意,可这并不能阻挡人们出行的脚步。
一辆装饰简洁却不失精致的马车,缓缓行驶在通往梅花庵的道路上。马蹄声“哒哒”作响,车窗外的景色如画卷般向后展开。
马车稳稳停在梅花庵门口。
只见那梅花庵,朱红色的大门略显古朴,墙头探出几枝梅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颜末率先从马车上走下,一袭青衫更衬出他的俊逸不凡。
紧接着,他伸出手,小心翼翼扶着虞梦岑下车。虞梦岑身着一袭淡粉色长裙,裙摆随风轻摆。
两人站在门口,同时抬头望向面前的院子。
颜末微微转头看向一旁,只见几朵梅花越过墙头,俏皮地耷拉在外面,粉嫩的花瓣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院门缓缓打开。迎面走来一位女子,约摸二十来岁的模样。
女子身着一袭鹅黄色的长裙,裙边绣着精致的梅花图案,走动间,裙摆轻盈飘动,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来人见到是颜末,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脸上立刻浮现出得体的微笑,赶忙上前俯身行礼,声音清脆悦耳:“小女子方茹见过颜大人。”
方茹礼毕,目光又不自觉落在一旁的虞梦岑身上,这女子真美,眉眼间透着一股灵动的气质,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只是不知她究竟是谁,竟能与颜子初这般亲密,还跟在他身旁。
颜末似乎察觉到了方茹的疑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像是在宣誓主权般说道:“她叫虞梦岑,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再过几日,我们便要成婚了。”
虞梦岑落落大方地对着方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方掌柜,不知道还有没有包厢,我们想选一个视野好一些的,也好尽情欣赏这梅花庵的美景。”
方茹眼睛一眨一眨,脑海里还在回味着颜末的话。听闻眼前这位便是人们口中才情出众的诗仙子虞梦岑,再看看站在一起的两人,真是般配至极,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半晌,方茹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有,还有一间最好的包厢。今日一早,小女子总觉得会有好运降临,便特意把那间包厢留着,没想到好运真的来了。”
颜末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方茹,如此年轻,竟然就能掌管这梅花庵,想必也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
他笑着说道:“一会我们还有朋友要来,一同赏梅。”
方茹笑意盈盈地说道:“无妨,一会我亲自接待颜大人的朋友。”说着,方茹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颜末和虞梦岑走进了梅花庵。
刚踏入梅花庵,一股浓郁的梅花香气扑面而来。
庵内,梅树错落有致地分布着,粉的、白的梅花竞相绽放,宛如一片花的海洋。
阳光透过花枝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给整个梅花庵增添了几分梦幻的色彩。
三人沿着蜿蜒的小径前行,虞梦岑一边欣赏着周围的梅花,一边轻轻说道:“这梅花庵的梅花今年开得格外灿烂,上次来还是好些日子前,没想到如今已这般繁茂。”
颜末点头附和道:“是啊,这冬日里能有如此美景,实在难得。等堂兄来了,也让他作一首诗。”
方茹在一旁笑着说道:“颜大人说得是,这梅花庵的梅花,每年此时都是最盛的时候,引得不少文人墨客前来赏梅赋诗呢。”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那间最好的包厢。包厢位于梅花庵的一处高台上,视野极佳,整个梅花庵的美景尽收眼底。方茹推开包厢的门,说道:“颜大人、虞姑娘,这便是最好的包厢了,你们看看可还满意?”
颜末和虞梦岑走进包厢,环顾四周。包厢内布置得简洁雅致,桌椅摆放整齐,墙上还挂着几幅梅花图,与外面的梅花相互呼应。
虞梦岑走到窗边,向外望去,不禁赞叹道:“这里视野果然好,能将梅花庵的美景一览无余,方掌柜有心了。”
方茹笑着说道:“虞姑娘满意就好。对了,不知颜大人的堂兄何时到?我好提前安排准备。”
颜末看了看天色,说道:“估计也快了,堂兄向来守时,想必不会让我们久等。”
正说着,庵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颜末笑着说道:“看来是他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