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一定要较真的话,巴乌图话里的漏洞还是很多的。\s.h′u?q·u?n′d_n¢s..^c,o·m-
不过现在这种时候,也没人在意这些细节。
几名千夫长交换着眼色,他们都明白这家伙话里的水分,却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毕竟结果还是好的。
瞥见拓跋烈眼中闪过的满意神色,巴乌图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暗自松了口气。
原本因为临阵更换主帅,而导致特别低迷的士气,总算有了一点回升。
营帐外,疲惫的士兵们围着篝火,有人小声哼起了家乡的歌谣。战马的嘶鸣夹杂在风中,为这寒夜平添几分生气。
拓跋烈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虽然是通过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得到了主帅的位置,却也不是个一无是处的无能之辈。
为了这次南征,北狄王在武略之上的准备,不可谓不充分。
在这种严苛的环境之下,他能爬到万夫长的位置,虽然有王上暗中照顾的原因,也同样因为他在这方面,的确有一定的能力。
否则的话,就算拓跋烈是王上的小舅子,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接替三军主帅的位置。
也正是因为如此,拓跋烈才如此焦急地想要证明自己。
他盯着地图上雪渊关的位置,仿佛要用目光在那上面灼出一个洞来,那里本应该已经插上了北狄的狼旗。
拓跋烈希望向王上证明自己,同样也想要让其他人明白,他可不是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人。
严格来说,巴乌图在没有取得什么有效战果的情况下,就开始撤退,其实也算是败仗。
但是拓跋烈却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这绝对不可能是失败,只能是一场胜利。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帐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好!”拓跋烈激动的声音,几乎能把帐篷掀翻:“巴乌图将军,不愧是我们北狄的中流砥柱,不仅能击溃雪渊关的南蛮军队,还能及时识破他们的诡计,保护我们北狄将士,不被敌人的阴谋所害。”
他说着站起身,厚重的铠甲发出铿锵之声。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帐篷上,宛如一尊战神。
“你的智慧,就仿佛草原最雄壮的苍鹰,可以跨越所有高山与强敌。”
巴乌图单膝跪地,心跳如雷,他总觉得拓跋烈话里有话。
“我会牢记你的功绩,等战争结束,我会将这些功绩上报给王上,让他知道我北狄将领的英勇事迹。.幻?想~姬` ¨已+发·布_罪.薪`蟑¢结,”
拓跋烈的手重重拍在巴乌图肩上,力道大得让他身形一晃。帐外突然响起号角声,悠长而苍凉,仿佛在呼应着这番话语。
“多谢大帅,末将能有今天,全是因为大帅的提携之恩,没有大帅就没有末将的今天。”巴乌图表面慷慨激昂,声音洪亮得能让帐外士兵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单膝跪地的姿势标准得如同雕塑,其实心里已经把拓跋烈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
盯着地面铺着的狼皮地毯,数着那些被血渍染黑的毛尖,每一根都像是在嘲笑他的处境。
别看拓跋烈话说得好听,实际上根本就是在给他画大饼。
所有的功劳,都要打完仗之后才能兑现。
如果这一仗打得好,他们直接攻破雪渊关拿下了大周那些肥沃的土地。
他们这些万夫长,每一个都是开疆拓土的大功臣。到了那个时候,眼前这点小功劳,又能够算得了什么?
有跟没有,完全没有区别啊!
拓跋烈的手还搭在他肩上,那力道让他想起小时候被狼咬住肩膀的感觉,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
如果他们打败了,他连城墙都没有打下来,又有脸能说是功劳吗?
巴乌图突然很想笑,这场面荒谬得就像草原上流传的讽刺寓言。
所以无论怎么样,他这一场几乎就跟白干差不多。
唯一的好处,恐怕只有一个,就是明明撤兵败退,拓跋烈非但没有惩罚,反而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力夸奖他。
拓跋烈终于收回手,转身时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当然,不管心中怎么想,至少表面上巴乌图是不会表现出分毫的。
他抬起头时,脸上每一块肌肉都调整到了最佳位置,摆出感激涕零的模
样。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伸进盔甲的缝隙,捏住一坨肉用尽全身力气捏下去。
剧烈的痛苦顿时就让他红了眼睛,就好像真是对拓跋烈知遇之恩无法报答,激动得热泪盈眶的样子。
一滴恰到好处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喉咙里发出哽咽般的声响,逼真得连巴乌图自己都要信了。
当拓跋烈转身时,巴乌图迅速抹去那滴泪水,
拓跋烈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咸~鱼/看\书^ +冕+费·岳^黩*
巴乌图的小动作,别人也许看不到却瞒不过他的眼睛。不过,这也是拓跋烈想要的效果。
“巴乌图将军不必如此,这都是本帅应该做的。我们的王上,是一个公正严明的王,他不会忽略,每一个为北狄做出贡献的勇士。”:拓跋烈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洪亮,仿佛要穿透整个营地。
“末将愿意为王上以及大帅效死!”亏都吃了,巴乌图当然明白自己在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就算他恨不得掐死拓跋烈这个混蛋,现在也必须配合他,否则以前装的那些孙子,就都白装了?
其他万夫长会意,纷纷站起来单膝跪地,激动地大喊着:“愿意为王上与大帅效死!”
铠甲碰撞声此起彼伏,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有人故意将佩刀砸得叮当作响,在这肃杀的氛围中格外刺耳。
这里可是军队,本就是对权力十分敏感的地方。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以及觉得现在这个场景有多么奇怪。
这个时候,如果不站出来表忠心,岂不是代表自己有别的心思?
万一有人想要坑自己,把这件事散播出去,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见到这些万夫长低眉顺眼的样子,拓跋烈对巴乌图更加满意。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扶手上凹凸不平的纹路。就算没打胜仗,甚至是没有鼓舞士气这个小功劳。
光是能让这些心高气傲的万夫长们,在他面前如此卑躬屈膝,就已经是一种进步了。
拓跋烈目光扫过众人低垂的头颅,没人敢动,所有人都保持着跪姿,仿佛一尊尊铁铸的雕像。
注意到有人后颈上暴起的青筋。他满意地看到那些曾经桀骜不驯的脊梁,此刻都弯成了恭敬的弧度。
拓跋烈手指敲击扶手的节奏越来越慢,每一声都像是催命的鼓点。
当然没奢望,仅凭这一件事,就能让这些人对自己彻底拜服,这些事需要循序渐进。一次两次没什么影响,次数多了这些人自然而然就会真正地对他恭敬起来。
拓跋烈突然站起身,铠甲哗啦作响,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饿狼。
“各位将军快快请起,无论是王上还是本帅,对各位将军的忠诚,从来都没有任何怀疑。”
他声音突然放柔,却让在场所有人后背一凉。有人膝盖离开地面时发出细微的颤抖声,很快又被刻意压抑的呼吸声掩盖。
“只不过……”拓跋烈的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雪渊关所在的方向。
帐内温度仿佛骤降,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王上对我们信任有加,我们也应该用战功来回应王上的信任才行。现在,区一座关隘,就阻挡了我们北狄勇士的道路,这太不应该了。”
他每说一个字,手指就在地图上敲击一下。那些被指甲划过的痕迹,在羊皮纸上留下深深的凹痕。
说完之后,拓跋烈转过身,大踏步走到中军大帐的帅椅前,大马金刀的坐下,杀气腾腾地道:“有哪位将军,愿意为王上分忧,解决雪渊关这个大麻烦?”
沉重的座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在预示着某种不祥。
不久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将军们,顿时全都低下头,没有一个敢开口的。
营帐内突然安静得可怕,只听见火盆里炭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
拓跋烈暗暗咬牙,他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个低垂的头颅,却发现没人敢与他对视。
漂亮话说得一个比一个好听,真到用到他们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的。
帐外突然传来战马的嘶鸣,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这声音在凝重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刺耳。
拓跋烈下意识地看向巴乌图,不管真相如何,至少表面上他打得不错。
巴乌图感觉到
那道锐利的目光,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铠甲内衬的羊毛都被冷汗浸透。
哆嗦了一下,连忙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大帅,不是末将不想为您分忧,只是末将的麾下才刚刚进行过一场大战,勇士们虽然愿意为王上奋战,可他们毕竟也要休息,不是吗?”
他这番话,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如果相信了,那他们早就蠢死了,绝对活不到今天坐不到这个位置。
角落里,一个千夫长忍不住撇了撇嘴,又迅速低下头掩饰过去。帐内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沉默,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巴乌图可是万夫长,手下有整整一万北狄铁骑。
刚才攻城的时候,他所动用的人手,恐怕连两千都不到。
有人偷偷抬眼,瞥见巴乌图铠甲上几乎不存在的战斗痕迹。光亮的甲片在火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
而且他们看得非常清楚,这个家伙连自己嫡系的亲兵卫队都没有带,只是点了不到两百人应付应付场面。
最重要的是,攻城的时候,他的那些亲兵卫队根本就只是在后方摇旗呐喊,几乎就没有几个真正攻城的。
如果这种程度的进攻这样也会累,那他这个万夫长干脆别干好了。
巴乌图感觉到数道目光刺在自己身上,如芒在背。慌忙假装整理护腕,实则用这个动作掩饰自己微微发抖的手指。
拓跋烈突然冷笑一声,那声音像是冰刀划过铁板,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他没有针对巴乌图:“怎么,没有人愿意为王上分忧吗?”
他毕竟已经打过一场了,现在不想继续进攻,其他人还真不好说什么。
营帐角落的沙漏发出细碎的声响,沙子流动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变得难熬。
巴乌图眼珠转了转,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当下故作叹息地道:“很可惜,末将麾下的战士消耗巨大需要休息,否则的话末将还真想继续进攻。”
他说这话时,故意让声音带着几分遗憾,眼角余光却偷偷观察着拓跋烈的反应。
这话就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了,不少人都对巴乌图生出了不满。
营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火盆中跳动的火焰映照在众人阴沉的脸上。有人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刀柄。
你的确有理由不打没错,可在大帅点兵的情况下,你这家伙非但不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当个小透明,反而还敢阴阳怪气地嘲讽他们。
几位万夫长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巴乌图感觉到数道带着敌意的目光刺来,却只是微微勾起嘴角。
拓跋烈眯起眼睛,注意到左侧的万夫长额角青筋暴起,右侧的则死死咬着后槽牙。营帐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低。
“哼!还真是好大的口气。”
说话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那模样跟看吃人似的。
“如此看来,巴乌图将军的确有攻克雪渊关的办法?反正你部大部队还没有行动,重新调一支部队不就行了?”
一个万夫长阴阳怪气地接话,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巴乌图的咽喉,像是在寻找最佳的攻击角度。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巴乌图将军竟然有如此军略,佩服!”
角落里传来带着讥讽的恭维声,说话之人故意将“佩服”二字咬得极重,他铠甲上的狼头徽记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就连拓跋烈,也用不满的眼神看着巴乌图。
心说你这个家伙,究竟是长没长脑子?
得了便宜之后不知道收敛,竟然还敢出声嘲讽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