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开始了。
辽东战场,盖州郡沿海平原。
当黑夜的海浪,还在拍打军营尽头的暗礁时,
赵军盖州大营,武川兵卒吹响了号角,
望楼的铜锣,‘铛铛’作响,敲醒了沉寂的黑夜。
“杀,弟兄们,高句丽人来了,杀啊!”
“敌袭,是敌袭!高句丽贼子偷袭了,杀,杀死他们。”
“不要慌,只要扛住,赵国援军马上会到。”
一切都太突然了,赵军兵卒今夜才接到消息,
这几天演练,睡觉不得卸甲,没想到立刻就打仗了。
但此刻,不少武川兵卒的眼里,却闪过焦急。
高句丽军队的时机抓的很好,他们打中了赵军薄弱之时,
赵国大军眼下大部分去了乌骨山城,还有一部分也在几百里外的丹东关。
盖州皇帝随行大军,不过两营骑兵,一万多人,正是空虚之际。
若是正常打,他们全是骑兵,完全可以北撤去丹东关。
但是今夜,偏偏就不巧,皇帝应该是动不了的,大伙其实知道,目前赵军有些被动。
黑夜,千山。
四条火龙,沿着山脉,喊杀震天,
兵卒排山倒海,直奔赵帝大营而来。
赵军营地,寨墙不高,但数千武川兵卒,迅速扫掉汝墙上的积雪,
他们训练有素,大盾手在侧,弓弩架好,
辅兵一路走来,每个赵兵脚下,摆好了两壶箭,
数千赵军,都是职业军人,正迅速进行战前准备。
某一刻,二丈高的寨墙上,不少兵卒发出惊呼,
远方,骑兵打着火把,数条火龙已经相撞,
一时间,两方人仰马翻,残肢断臂乱飞,战马倒伏,嘶鸣声不断。
战场上,赵国兵卒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恐怖的人。
熊熊火光下,此人跨坐一匹枣红马,
龙甲龙刀,所过之处,刀若游龙,人马皆杀,赵军竟无一合之敌。
“那是,渊……渊盖文!糟了,高句丽困兽一击了。”
“大将军出击夜袭,这是拼死一战啊。”
“姓程的,快去个人,告诉皇帝,必要的时候准备撤退。”
望楼上,武川兵卒眼里闪过恐惧,他能看清战场全貌,
此刻,四面八方,全是进攻的火把,高句丽人来的兵马很多,至少比赵军多的多。
这是一场高句丽军队,蓄谋已久的奇袭。
一个武川内寨兵卒,迅速脱离帝营寨墙,在雪地一路奔跑,前往远方的赵帝行宫。
那里火把通明,烟气腾腾,听说契美人正在临产,
哎,这个女人真是会挑时候。
希望二当家别犯轴,皇帝必须准备离开,否则这一战太被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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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帝行宫,韦月听见了吼叫声、呐喊声,
这种异常的情况,她不禁眉头紧皱,快步来到木廊后窗。
打开一看,风雪之中,她不禁头皮发麻。
目之所及,整个大地全是火把,战马在嘶鸣,铁骑在奔腾,
呐喊声如山呼海啸般,响彻盖州平原。
当韦月甚至听到清晰的兵器碰撞之声时,一支流矢,射在了门柱上。
‘赵军呢?敌军已经有人打到皇帝营外了。’
韦月面露焦急,赶紧关闭窗户,风雪之声跟喊杀声,瞬间小了很多。
行宫内务,温暖如春,韦月命令所有女卒,带好短剑。
另外分出了十个姐妹,去行宫库房拿连弩,保护好契夫人。
此刻,屋子外似乎马蹄如雷,大地颤抖,到处是兵卒在喊叫。
而屋子内,契丹木伦河也在喊叫,似乎很痛苦。
王婆急了,她急的满头大汗。
怕什么来什么,眼下这个美人胎气早动,似乎情况有点麻烦。
若是寻常人家,王婆也就大胆决定了,
可这皇家贵胄,若是没处理好,保不齐就是灭门大祸啊。
“铛-铛-铛-砰-铛……”
情况越来越危急了,行宫右殿,
韦月跟杏儿听见了清晰的金戈之音,还有飞矢射中赵帝行宫的声音。
这种情况,敌人的兵卒,恐怕已经就在百步之内了。
赵国大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上一次皇帝遇险,都还是五年前野狐关的事。
赵帝行宫里,风雪灌入,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行宫右殿,来了很多健妇。
她们虽是女子,但却膀大腰圆,乃是真正的女卒。
这些健妇来了之后,手手接力,拿来一块块木板,将行宫屋内全部保护起来,
如此,哪怕就是流矢,也伤不到这间屋子。
行宫大殿,兵卒来来往往,身后十几步,木伦河的哭声,一直没断过。
来报信的兵卒,已经被周云打发走了。
赵帝刀削似的脸颊上,眼里闪过精光,
白狼帝台,此刻被武川兵卒团团围住,
除了健妇女卒之外,周云命令亲卫大盾兵,护住了行宫右殿。
武川卧龙,则是端坐在盾墙之前,保护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儿。
兵戈之中,宴台之后,
周云镇定自若,一边品酒,一边等人。
亲卫手持饕餮两刃槊,秦寄紧紧握住金装锏,警惕的注视四方。
赵帝周云一身山文玄甲,瞧了瞧这柄在楚国大军中,传承了上百年的兵器。
这个好伙计,估计今夜它又要出场了。
听着行宫之外的喊叫声,周云已经判断了出来,
今夜,情况似乎有些变化,高句丽突破的速度,比预计的要严重一些。
但总体来说,战场依旧在周云的掌控中,
赵国皇帝还是那句话,只要渊盖文出来,抵达盖州大营,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