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小石子,被带着马蹄铁的战马踩碎。
“哒-哒-哒-哒……”
战马走过满是霜水的野草地,马镫上,是一只铁靴,
铁靴的上方,有弓弩、箭壶,另一边还有一把马刀。
威武的赵国骑兵,甲胄精良,他手持长槊,走马色楞河。
在骑兵身后,一匹、两匹……千匹、万匹。
战马轰鸣,大地震颤,
元始元年五月,起自古河沟的铁血建安军骑兵,终于占领色楞河了。
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
吹过万里,吹过牛羊成群的草原。
在广袤的漠北,曾经诞生过很多强大的游牧民族。
匈奴、鲜卑、柔然……等等,这些草原民族,依靠漠北河流体系,繁衍生息,
他们在阴山几千里外,孕育强大的政权。
每当中原农耕民族衰弱,武备废弛时,
草原人的马蹄,就会走过阿尔泰,走过阴山,走过长城,去将农耕民族的一切毁灭。
而曾经,在中原各个村落,宛如恶鬼梦魇一般的战马嘶鸣声,出现在了色楞河。
色楞河流域,
这是源自北海,连接古尔湖,漠北最西端,适合大规模繁衍的草场。
离开这里后,再想要繁衍数万人的游牧地,就得是几千里之外了。
因此,从地形上说,
赵军占据色楞河,等于将漠北黑龙气运,彻底斩断。
呜呜的朔风,统治了这片大地,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赵人的旗帜,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似乎这些北方的风,要将赵军的旗杆压弯。
可惜,荒凉似远古之地的色楞河,已经没有能跟赵军搏斗的力量了。
近万赵国甲胄鲜明的骑兵,在草原人的指引下,找到了突厥人的左王庭。
这里是一处不错的坡地,还有丈高的土围子,
不得不说,突厥贵族还是会享受的,
这里下方河流环绕,夏季的时候,必然牧草丰茂。
几十个赵军斥候率先入土城,几番查探,
他们判断,突厥人撤退最多两天,
因为大火的痕迹还没有彻底消散,甚至还能闻到朽木虫子,被烧掉的味道。
突厥人将带不走的东西,全部烧掉了。
整个突厥左王庭一片狼藉,看得出突厥部落也是行色匆匆。
赵军大纛下,李信没有理会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在他身后,数千赵军,让开道路,
十几架辎重马车,才是今天的主角。
它们‘嘎叽嘎叽’,碾过泥地,来到队伍前方,进入土城。
太牢之礼!
乃是起自秦汉时期,中原民族的最高祭祀礼仪。
一般来说,由皇帝执掌。但在武川势力中,李信有这个资格。
土城最中央,赵军已经清出了一块十丈的地域,
猪、羊、牛,三牲祭祀,依次摆好。
甚至于白狼军,还在
那是当年,赵军雪夜袭阿骨部前,八瞎子等人用马头祭祀了先祖。
随后,三马祭祀被认为会带来好运,成了赵国军队的礼仪。
此刻,大孝子手里捧着一块牌位,恭恭敬敬的放到了祭台中央。
武川李氏当皇帝了,那总得找个先祖。
但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合适的,
最终,皇帝周云直接定了,就把李信的曾祖父李虎,尊为太祖文皇帝。
北国风光,雄浑壮阔,
苍茫大地,风卷残云。
五面山川河流大旗,宛如神器,先后被兵卒立下,
红金、灰白、湛青、土黄、朱红,五旗赵军,迎风招展。
能拿下漠北,虽然有李信破釜沉舟的勇气,也有白狼军骁勇善战的成分。
但能完成这些,离不开所有赵人的努力,
这四年,两百多万北疆农人,辛勤的耕种,粮食堆积如山。
赵国官员,上下一心,努力积攒出了海量的银钱。
他们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赵国马邑、定襄,不再受草原骑兵的袭扰,不再让子孙被异族屠戮。
突厥左王庭,祭祀先祖,昭告天下。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李信于三生祭坛前,豪气盖天,
他焚烧玉碟,埋于黄土下,沟通神灵后,
白狼将军,于祭坛前方,怒吼出了赵军的意志,
“突厥奴人,本为柔然人所奴役,我中原皇帝解之、救之,不思恩德,却反戈一击……”
“五十年来,马邑、榆林,定襄、雁门,饱受草原贼子劫掠之苦。使我赵民不得耕种,子嗣不得繁衍……”
“赵元始元年四月,白狼军破突厥于漠北,本将在此建立安北将军府,永镇山河气运!”
数千各部赵军,静静的站在后方,
他们挺拔如松,纵横如阡陌,鸦雀无声,一片肃杀之气,弥漫草原。
但靠近了就会发现,当中有老兵,鼻息很重,流下了晶莹的热泪。
他们虽然年纪不算大,但在其幼小的生命里,早早的经历过了胡人南下的黑夜,
在瓦房草堆里,听过一夜胡人的马蹄,跟妇女痛彻心扉的哀嚎。
烈火焚烧的夜晚,父兄族人被杀的惨剧,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胡人政权亡了,从一个鼎盛的草原帝国,到残部西迁,
短短十年,北疆五郡的子孙做到了,
从此之后,漠北无王庭。
中原民族将再没有草原铁蹄的威胁。
祭坛之上,身处李信左侧的宗族大将李勇,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远方,烟尘滚滚,
一队人数不多的骑兵,策马而来,直奔此处。
看了旗号,李勇不禁面露疑惑,心中暗道:
‘竹竿不向北扫荡,来这里干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