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神性和红月
看到魂光教派的标志，汉尔的呼吸变得急促，拳头狠狠攥紧。
他对自己的身体状态很了解，人之将死，能令他生气的事已经不多，魂光教派便是其中之一。
当他萌生出成为超凡的守墓人这一信念时，他便开始忘记曾经的塞里纳。
唯一让他无法忘却的，便是魂光教派通过所谓的复活神迹，假意对重病信徒进行救治，实则是透支这些信徒的生命力，并让他们死后变成活尸，做成魂光大教堂的墙砖。
被变成活尸的受害者中，便有他的妻子。
每次梦到妻子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从墓地中爬出，被他亲手斩杀那一夜，他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此刻再次看到魂光教派的标志，他差点便无法控制情绪。
但理智告诉他必须要忍，至少要知道魂光教派准备做什么，他再动手。
燃烧的火焰化作一扇门扉，一名年轻男子推开火焰之门，出现在神殿之中。
威克用手帕捂住嘴，轻咳两下，随后向众人介绍道：
“神迹引导仪式之前，世界的信仰之力，无法容纳真神降临，但经过汤普森会长的改良，用现有的信仰，打通了位面和上界的一道缝隙。”
“这位是魂光教派的神使——白狼，神明担心我们无法完成仪式，特意令神使降临，帮助我们。”
看到白狼的瞬间，汉尔心中咯噔一下。
名为白狼的年轻男人，并未露出惊人的气势，也没有展现出强大的力量，但看到他的瞬间，汉尔便本能的生出臣服之心，提不起勇气与对方为敌。
自从汉尔看透一切，想要放弃超凡后，他的感觉就变得格外敏锐，他从白狼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气息。
那种气息，他在艾琳身上的气息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他说不上来具体的差别，只知道对方十分危险，并不简单。
白狼来到威克身边，他面无表情地从众人脸上扫过，目光经过汉尔时，额外停顿了片刻，出声问道：
“你是永光教派的大主教？”
汉尔忍耐住心中敌意，态度谦卑道：“曾经是。”
白狼微微点头，没有进一步询问，目光继续移动，将五人都看过一遍，轻声道：
“没一个有用的。”
白狼的话，瞬间让一桌老头面露尴尬，有些下不来台。
包括汉尔在内，众人眼中都浮现出怒意，先不说白狼是魂光教派的神使，并不是他们教派的神使，即便是，也不能如此傲慢。
他们虽然能力微薄，但对于神明的虔诚之心，远非面前这个小年轻可比！
森林教派的西蒙斯，脾气本就火爆，当场就要拍案而起，和白狼理论个一二三。
可没等他有所动作，白狼伸手一挥，一层银光洒下，将几人笼罩。
众人只觉得体内涌入一股清流，体内困扰多年的暗伤旧病，都在银色光芒治愈下恢复。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浑身都有劲了。
尤其是西蒙斯，按照他对自己身体的熟悉程度，想要拍案而起，他必须先用力踩地，收紧腰腹，然后整个上半身趴在会议桌上，经过两秒蓄力，双臂腰腹和腿部同时用力，才能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
可现在，他的大脑还在等两秒蓄力，身体已经猛地站起，由于动作太大，还将坐着的椅子顶倒在地上。
白狼没有去看西蒙斯，双臂向外伸展，一股气流从白狼体内涌出，向外喷发而出，扫过整座塞里纳城。
汉尔几人靠着白狼最近，最先感受到气流，气流穿过他们身体，让他们体内干涸的超凡之力，竟然重新焕发出生机。
白狼的能力之下，陷入超凡衰退的塞里纳，重新找回了超凡。
等到对塞里纳所有区域做完改造，白狼收回张开的双臂，才有功夫去搭理西蒙斯。
“有事？”
本想拍案而起，大骂白狼的西蒙斯，僵在原地。
感受着白狼带来堪比神迹的变化，西蒙斯当机立断，大声道：
“神使您说得对，我是废物！”
白狼：“知道了。”
西蒙斯讪讪坐下，不敢再说什么，表现得格外乖巧。
白狼做完前期准备，向几人说道：
“我用神力，调动这座城市残留的信仰之力，暂时让城里恢复了正常，等到傍晚，你们便能重新变回超凡者，使用全盛时期的力量。”
“我到时会给你们安排任务，将你们分布在仪式的关键节点，保证神迹仪式能顺利进行。”
“这是你们仅有的价值，别搞砸了，一旦重新开辟与神界的通道，你们所信仰的神明，也能顺着通道降下神迹。”
听到白狼的话，无论是会议桌上的五位大主教，还是神殿内威克的佣人们，脸上都露出狂喜之色。
只有汉尔，嘴巴快要扯到后脑勺，但眼中却没有笑意。
不对，他的目光突然发现，作为塞里纳的掌控者，威克眼中也看不到笑意，只能看到属于旁观者的冷漠。
没等汉尔确认，威克便感受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
两人对视的瞬间，都变为发自内心的狂喜。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时间来到下午，作为神使的白狼，在塞里纳城区中布置着仪式。
引发神迹，单纯依靠首都带来那些信徒并不够，必须引发出这座曾经圣城中沉寂的力量。
汉尔等人，则负责找寻曾经辉煌过的教派，以这些地点作为仪式的节点，能够榨取出残存的信仰之力。
经过白狼的治愈，加上恢复超凡力量，汉尔等人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但威克还是为众人安排了马车。
威克为西蒙斯等人安排了单独的马车，但他留下了汉尔同行。
马车上，汉尔问道：
“威克大主教，您把我留下，是有什么事吗？”
威克微笑着说：“没什么事，只是因为你和他们不同罢了。”
“我们有什么不同？”汉尔心虚地问道，他担心威克看穿了他想要断绝超凡的想法。
威克淡淡地说道：“你信仰的神明，是真的，而他们信仰的都是假货。”
汉尔没想到威克说得这么赤裸，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马车不停前行，载着两人考察塞里纳城中状况，威克看向窗外，面沉如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威克的表现，让汉尔心中没底，不确定对方到底想干什么，便试探道：
“威克大主教，你之前所说的神启，是来自魂光教派的神明？”
威克将目光从窗外挪回，回应道：
“对，魂光教派作为能引发神迹的教派，他们所信仰的，也是一位真正的神明。”
“有真正神明存在的教派，信仰传播都很广，和永光教会一样，魂光教会在首都也有大量信徒，汤普森会长，便是转信了魂光教派。”
汉尔继续问道：“您既然能分辨出是否存在真神，为什么不转信魂光教派，而是坚守着灵药教派。”
威克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一段时间，时间长到让汉尔发现他刚才问的问题有多冒犯，准备开口道歉，威克才说道：
“比起成为神明的信徒，成为信仰的一部分，被人们所铭记，不是更值得追求吗？”
汉尔愣了片刻，问道：“您说什么？”
威克摇头道：“没什么，你忘了吧。”
随着太阳逐渐下落，一群人出现在塞里纳城外。
他们穿得仿佛曾经的苦修士，身上背着简单的行囊，在一名中年人带领下，出现在塞里纳城外。
这些人的数量极多，肉眼估算，大约有两三千人。
塞里纳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更别说这么多信徒。
他们便是今晚信仰的主要来源。
两三千人，看上去很多，但出现在这里的，几乎是首都能凑出来的全部信徒。
曾经人均信徒的米克尔王国，如今信徒只剩下两三千，前后落差足以看出信仰之衰落。
还没等进入城中，几名随行的超凡者，便发出畅快的呻吟声，他们体内的超凡之力，被白狼施展的能力唤醒了。
其中一名超凡者脚下一动，转瞬便来到中年人面前，说道：
“汤普森会长，咱们到塞里纳了，神明的启示没有错，到达圣城，真能让我们恢复超凡之力！”
汤普森转身对后面说道：“神启中的圣城到了，路上给你们看的仪式图纸，还有谁没记住吗？”
见无人说话，汤普森说道：“很好，那我们开始进入塞里纳，今晚我们将见证神迹再现，同时见证神明的降临！”
一众信徒涌入塞里纳，不需要额外指挥，他们整齐地分散成五份，在超凡者的带领下，朝着城市内五个不同区域走去。
此刻的塞里纳，被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块区域，每块区域又挑选出六个仪式节点。
在超凡者的带领下，他们先是找到区域内的西蒙斯几人，在几名大主教带领下，来到作为仪式节点的破败教堂。
他们以教堂为中心，按照之前排列好的队形，围绕着教堂排列。
大主教们看不懂众人排列的含义，但本能的从他们的排列中感到一丝不适。
帮助外来信徒确定仪式节点，紧接着五名大主教回到他们掌管的教堂，他们回到教堂后发现，被他们召集起来的信徒们，已经在白狼的要求下，也排出了类似外来信徒们摆出的阵势。
外来信徒在每个区域占据六个仪式节点，加上塞里纳仅剩的五个教派，以及位于塞里纳中心的魂光大教堂废墟，一共形成三十六个仪式节点。
如果从上空俯瞰，三十六个仪式节点，配合结成阵形的信徒，勾勒出一个用人画出的神秘学阵法。
汉尔站在永光教堂，看着教堂周围的一百多名信徒，目光中满是忧虑。
这些信徒虽然信奉永光教派，但和白狼接触之后，他们就像撞了邪，直挺挺站在他们的位置，一动不动。
即便是汉尔这个大主教，让众人暂时休息一会儿，他们都仿佛没听到一般。
三十六个仪式节点排好，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
没等汉尔说话，外面站立的信徒，齐刷刷取出一支火把点燃。
汉尔向远处看去，只见在这一刻，塞里纳城中燃起无数支火把，整齐的火光透露着一种神圣之感，但是这种神圣里，又夹杂着一丝诡异。
没等汉尔从眼前的场景中缓过来，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背后。
“好热闹啊，汉尔，你叫我们来，就是为了看这场祭典吗？”
汉尔顺着声音回过头，只见吴常和艾琳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换作前些天，他心中不愿两人走出那栋二层小楼，出现在人群面前，他害怕有人认出艾琳就是永洁之光，重新相信神迹。
但现在不同，此刻看到两人出现，他仿佛看到了位面的救世主。
“你们终于来了。”
吴常好奇地打量着外面，说道：
“让我看看，外面在干什么，神秘学仪式，根源之力，还有一丝……”
吴常和艾琳对了个眼神，随后说道：“还有一丝微弱的神力。”
“七天不见，塞里纳都变得认不出了，汉尔，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吴常通过艾琳的膝枕，缓解研究神秘学根源之力耗费的心力，得知汉尔曾满怀心事的找过他，便马上查看起汉尔留下的东西。
汉尔留下的东西，除了日常需要的事物之外，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如果他在天黑前没有回来，就让吴常和艾琳展现神迹。
吴常看着纸条中的内容，有些摸不着头脑，汉尔前段时间还要当超凡的守墓人，怎么一转眼就想让超凡重现了？
从居住的建筑中离开，他发现汉尔正好在永光教堂，便带着艾琳找到汉尔，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刚找上汉尔，还没等询问，他便发现塞里纳的情况不一般。
汉尔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包括威克获得神启，联合汤普森引发神迹，以及今天的魂光教会神使出现，都告诉了吴常。
听到前面，吴常还不以为意，当听到魂光教派的神使时，他的表情有所变化。
他没记错的话，魂光教派是宁静教派在午夜墓场位面的叫法。
魂光教派的神使，是莱曼派人进来了吗？
午夜墓场位面空白了三十年，长期缺乏神迹，令超凡力量都开始衰退。
可他刚进入副本没多久，莱曼便马上派人进来，这可不像是巧合的样子。
就在他思索莱曼想干什么的时候，教堂外有了动静。
寂静的夜空中，响起一阵刺耳的哨音。
吴常下意识抬起头，刚好看到被艾琳砸缺了一角的残月，移动到了天空最高处。
扑通。
哨音之中，外面如雕像站立的信徒们齐齐跪倒，面向塞里纳中央，呈现出朝拜状。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念诵着不知名的经文。
在经文念诵声中，信徒们表情变得扭曲，仿佛陷入某种巨大的痛苦，可他们无法停止念诵经文，只能继续。
吴常通过破法之瞳，能看到他们体内的生命力和信仰之力，以及被感到痛苦的情绪之力，正被所谓的神迹引导仪式强行抽离。
这些被强行抽走的能量，顺着神秘学仪式流转，汇聚到神秘学仪式中一大一小两处中心节点。
大的中心节点，塞里纳中心的魂光大教堂废墟，随着信仰之力灌注，吴常之前感觉到的神力，正在其中茁壮成长。
似乎有一颗神性种子，正在借助信仰之力发芽。
另一处小中心节点，则位于威克所在的灵药大教堂，大教堂表面散发着淡淡的信仰之光。
信仰之光与天空上残月的月光，似乎形成某种联系，小中心节点，正吸引着头顶的月亮向下落。
除了吸引月亮下落，它还将仪式中信徒们的痛苦，投射到残月之上，令月亮向淡红色转变。
有点意思。
不过也仅限于有点意思。
灵药大教堂中的力量，连根源之力级别都未达到，构不成威胁，他还是更关心大中心节点的魂光神使。
吴常指向塞里纳城中心，说道：“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你放心，我不会让魂光教派成功制造神迹的。”
汉尔听出了吴常的意思，问道：“解决掉他们之后，你们不会接收这里的信仰吗？”
吴常摇头道：“我答应过，不会给这个世界制造神迹。”
汉尔眉头微微抖动，他看向灵药大教堂方向，说道：“如果这样的话，我想去那边看看。”
吴常眉头微皱，他想要阻止汉尔，可汉尔紧接着说道：
“作为曾经神迹时代的幸存者，我想亲自和他做个了断，而且既然要做超凡的守墓人，那我想亲自填上最后一铲子土。”
吴常有些迟疑，但想到汉尔时日无多，他便打算让汉尔在生命的最后时间，去做他想做的。
不过在汉尔行动之前，他说道：“既然你要为超凡填上最后一铲土，那怎么能没有一把铲子呢。”
说着，他发动了神迹之树的能力。
「道具技能：神迹」
「技能说明：消耗愿力，将引发小规模神迹，满足使用者愿望。若愿力不足以支撑愿望实现，强行发动愿望，将带来某些不可确定的负面效果。」
作为永光教堂的真正拥有者，有艾琳在场，神迹引导仪式当然偷不走这里积攒的愿力。
被截留的愿力，此刻全部注入神迹之树中，化为一道光芒，落在汉尔身上。
光芒过后，汉尔的眼神变得格外坚毅。
他握紧拳头，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他没感觉到肉体有明显提升，可他却感觉自己拥有无穷的力量。
“你这是做了什么？”
吴常耸了耸肩，说道：“帮你增加了一点勇气而已。”
吴常引发的神迹效果很简单，将汉尔的意志属性提升到五十点。
紧接着，他从随身空间中，取出艾琳替换下来的坚定之光，交到汉尔手中。
汉尔认识这把锤子，当日艾琳正是使用这把锤子，砸碎了第一神迹。
他握紧锤子，向吴常和艾琳鞠了一躬，随后提着锤子向灵药大教堂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