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奔腾,激起滚滚尘土。
大约半个时辰疾驰,山路渐深,峰回路转。
在一处极其隐秘的、形似巨碗的环形山谷入口前,林臻等人勒住了马缰。
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山谷盆地中央,一座规模宏大、布局森严的营地依山而建。
高大的原木围墙将山谷内部完全与外界隔绝,四角建有坚固的箭楼哨塔,隐隐可见上面有持弩警戒的身影。
营地大门紧闭,粗重的硬木包着铁皮,显得厚重无比。门楼上悬挂着黑底金字的巨大牌匾——天道营!
正是林臻一手组建,专门培养、训练那些被收编的原天道女杀手,将其转化为王府顶尖细作和情报力量的核心基地!
此地远离尘嚣,四周皆是险峻山峦,极为隐蔽,正是进行秘密活动的绝佳场所。
负责外围警戒的都是王府直属的金吾卫精锐。
林臻等人刚靠近,立刻便有金吾卫的军官迎上前来,验明身份后,恭敬地行礼,随即下令打开了沉重的营门。
林臻带着侯春等人策马而入。
营内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开阔和震撼。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巨大的、用黑色火山岩铺就的圆形演武场!
此刻,演武场上约莫两百名年轻女子,清一色身着利落的藏青色贴身劲装,身姿矫健挺拔,正在进行着某种迅捷而凌厉的合击阵型演练!
她们动作整齐划一,步伐轻盈,拳掌如风,每一次闪转腾挪、每一次出手,都带着破风的劲响和令人心悸的默契与杀气!
而在演武场正中央的高台上,一个身着更为精细银色劲装、身姿如标枪般笔直挺立的美艳女子,正柳眉微蹙,目光如电地扫视着下方演练的学员。
她声音清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断地发出指令:“注意!收肩!劲要透!三转九回,七位一体!步要碎!劲要活!慢了!重来!”
正是连续刺杀数次,最终爱上敌人的静澜仙子!
如今她已是天道营的首席格击教官。
林臻打马慢行,直接来到了演武场边缘。
高台上的静澜仙子显然也看到了他。
静澜仙子停下指令,目光穿过练武场众人落在林臻身上,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眼神平静冷淡,语气更是带着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不咸不淡:“原来是世子大驾光临。”
连行礼都免了,语气如同跟一个路人打招呼。
林臻勒住马,对于静澜仙子这副爱答不理、甚至带点怨气的态度非但不恼,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他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踱步到高台下方,仰头看着上面的静澜,带着几分调侃道:“静澜,你见了顶头上司,就这个态度?”
静澜仙子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那双原本就清冷的眼眸此刻更是没有一丝温度,语气硬邦邦:“不然呢?要敲锣打鼓,三跪九叩吗?”
仿佛还在记恨当初林臻与她们天道的旧怨。
林臻摸了摸鼻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决定火上浇油:“嘿,这话说的。静澜啊,做人要讲良心。你摸着你的良心想想,当初要不是我慧眼识珠,给你做了这个大媒……”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看着对方瞬间绷紧的脸颊:“你能有机会攀上胖子这根高枝?能当上这万人仰慕、威风凛凛的首席教官?你不谢我也就罢了,还给我摆脸色?”
“哼!”静澜仙子被他的话一噎,脸蛋顿时气得更白了。
她猛地一跺脚,霍然转过身去,背对着林臻,只留给他一个曲线玲珑、却透着一股倔强孤冷气息的背影。
半晌,才传来她幽幽的、仿佛带着无尽担忧和期盼的声音,低沉得几乎被风掩盖:
“胖子……北边有消息了吗?”
林臻脸上的调侃之色收敛,正色道:“刚得的军报。雁门关已下,大军已合围北燕都城。战事会在年内结束。胖子立了大功,好得很。”
他将最新的北疆军情如实相告。
背对着他的静澜仙子,纤细的肩膀似乎几不可察地轻轻松垮了下去。
她深深地、无声地吸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没有回头,也没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重新面向演武场,挺直了腰背,清冷而有力的声音再次响彻全场,继续着她教官的职责,指挥操练。
“左三队,七点方位,刺掌突进!快!”
林臻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听进去了,也就放心了。
他将马缰交给身旁的护卫,不再打扰她,径直走向演武场对面那片由一栋栋结实砖石砌成的营房区。
其中最中间的一栋,是一座两层高、以巨木为主体搭建的宽阔阁楼,这便是天道营的指挥中枢——“听竹楼”。
门口无人把守,林臻直接推门而入。
相比外面演武场的杀伐之气,“听竹楼”一层议事厅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布置得简洁而典雅,四周摆放着多宝格,整齐陈列着各类卷宗文书、舆图模型。
一位身着明艳橙色流云纹长裙、身段高挑的女子正端坐在巨大的书案后。
她乌黑如瀑的长发松松挽起,垂落几缕在颊边,此刻她正凝神翻阅着厚厚一叠名册,不时用朱笔勾画,神色专注,眉宇间带着一股久居人上、不容置疑的沉凝气势。
正是如今天道营实际上的掌舵人之一,负责内务与情报整理的橙萱仙子!
林臻迈步走到书案前,直接叫了她的名字:“橙萱。”
听到声音,橙萱仙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五官明艳大气、如同工笔画精雕细琢般的脸庞。
她的目光平静如水,清冷中带着一丝天生的疏离和审视,落在林臻身上。
她没有立刻回应林臻的称呼,也没有起身行礼,只是将手中的朱笔轻轻搁在青玉笔架上,红唇微启,吐出的却是比窗外山风更清冽的质问:
“世子今日驾临指导,属下本应恭迎。只是……”
她精致的下颌微微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角度,眼神愈发深邃锐利,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厅中:“只是不知世子为何要称呼得这般亲切?我跟你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