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在穹顶投下细碎光斑，姜眠和齐心妍并肩步入大厅。
灵域科技包下的宴会厅里，香槟塔折射着金灿灿的光芒，周遭各种各样的高档香水混合在一起，让大厅充满了特殊的香味。
“那位大人物到了。”
徐慕下巴抬了抬，眼神示意前方：“那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慕羽，德国人，但有着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是最年轻的珠宝设计师。”
慕羽站在罗马柱投下的阴影里，混血的五官在人群中格外出众，他身边的翻译官耳朵上戴着神经贴片，手上的平板是用来翻译的重要物品。
“我听说过他的名字。”
姜眠上下打量着慕羽，若有所思的回忆起来。
“起初我还以为是个老人，不然那么多笔力淳厚的设计稿出自于一个年轻人，着实叫人惊讶。”
“哇…”齐心妍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嘴唇，惊讶声压了下来，“这么年轻，居然坐在了珠宝设计的顶尖。”
徐慕笑着招呼两位姑娘：“走，带你们认识一下他！”
“认识他？！”
不等两个小姑娘惊讶完，徐慕就已经朝着慕羽打招呼了。
翻译官的喉结动了动，慕羽突然用中文打断：“xg，我有耳闻。”
他的食指在平板上画了两下，屏幕上里面浮现出一副珠宝设计。
“这套‘鬼怪’我非常喜欢，很欣赏。”
徐慕谦虚有礼的跟人客套，姜眠和齐心妍就跟在他身后。
这时，灵域公司的陈总监的圆肚皮已经挤开人群。
“姜总你可算是来了！”他的金丝眼镜卡在蒜头鼻上。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露背装女孩，染着一头红发，穿着性感火辣。
“这是我们的主设计师林露。”
“你直接和她交接吧。”姜眠把腼腆的齐心妍往前推，“她就是这次设计稿的原创设计师齐心妍。”
林露殷红的指甲敲在杯壁，眼神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们：“听说齐心妍小姐之前并不是予意工作室的。”
穹顶灯光突然暗了两度，慕羽的翻译官扶了扶眼镜。
齐心妍的指甲掐进掌心，喉间挤出的全是气音：“是的，我之前并不在予意工作室，我在其他的地方…”
不得她说完，林露故意反问了一句刁钻的问题，直接打断别人的话语：“你真的是原创吗？”
一瞬间，周围安静了下来。
“林小姐，需要我调取她亲笔画的三十多版设计稿，和时间记录？”姜眠最厌恶有心之人的故意栽赃，盯着对方不善的眼神，“难道灵域公司并不是诚心实意的要获取我们设计稿的授权吗？”
林露哼笑一声，鼻翼的粉底裂开细纹：“不过是开个玩笑，大名鼎鼎的温夫人这么激动做什么，不会要因为这样的小事惊扰温先生吧？”
阴阳怪气，来者不善！
姜眠阴沉着脸，暂且没有和她争辩什么。
徐慕知道姜眠在乎朋友颜面比在乎自己的颜面更注重，更别提对方踩的还是温矜怀，他挡在了两个女孩面前，表情严肃：“我记得最开始是陈经理主动邀请我们的吧？”
“是是是！”
陈总监擦着额头上的汗，那是谁也不敢得罪，拽着林露要她走。
然而林露偏不：“我记得很清楚，一年前就有传闻姜大小姐抄袭，还是抄袭了自己妹妹的作品，后来又传出抄袭小众设计师的手稿，名声口碑差得很！”
看见姜眠等人脸都黑了，陈总监更是慌张的要退走林露：“你少说两句！”
翻译官举起平板，将他们争吵的内容默默告诉了慕羽。
“这里谁不知道，在设计行业，抄袭就是死罪！”
林露这句话，无疑是为了让整个宴席的人注意到姜眠几人。
颜面扫地的陈总监把酒杯砸在侍应生托盘上，怒气冲冲的横了林露一眼，却不敢真的训斥她什么。
因为她现在是灵域公司的摇钱树，更是老板的办公室情人。
见状，姜眠丝毫不恼，把一旁抬不起头的齐心妍推到光晕里：“一个优秀的创作者，不该被任何人污蔑。”
“说的对！”徐慕也附和道，“无凭无证，张口就来，看来灵域公司的诚意就只是为了把我们请来污蔑一顿！”
“绝对没有！”陈总监汗如雨下，面色为难道，“这真的不是我们的本意！”
姜眠瞥了他一眼，再度看向林露的眼神带着些许阴柔：“不重要了。”
来宴会的人，大多都不是普通人，他们对这场争辩也有自己的判断，没有人是完全相信林露的，但也没有人是完全相信姜眠。
这个领域，水很深。
姜眠转身握住齐心妍发凉的手指，笑着安慰她：“你没有抄袭过，凭什么不敢直视这种小人？”
听到这话，齐心妍的眼神忽明忽暗的望着她，逐渐有了一丝信心。
紧接着，姜眠转身将香槟毫不犹豫的泼在林露裙摆！
“你干什么？！”林露惊声尖叫。
酒渍在雪纺上绽成残梅，也同时震惊了其他人。
“干洗费走xg账，记得把道歉信抄送法务部。”
说罢，姜眠拉着齐心妍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高楼之外，姜眠看了看并没有因为她们离开而黯淡的宴席，又回头瞧着齐心妍单薄的背影。
女孩正用偷偷的抹眼泪。
“早知道灵域公司是这样的，我们就不该来的。”姜眠把备用手帕递给她，眼里只有心疼，“我知道被污蔑是什么滋味，也知道自己心血不被认可是多么难受。”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就离异了。”
女孩突然缓缓开口，讲起自己过去的经历，袒露心声。
“他们分居，然后有了新的孩子。”
“从那以后，我不光要赡养他们两个人，还要把我的收入分一半给他们新的孩子，起初的我并不知道反抗，我只是害怕父母不再要我了，所以我不断的去讨好他们。”
“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得有一段时间因为创作灵感到了瓶颈期，很久都没有收入，我几次三番的跟他们打电话，希望他们能够借给我一点，但他们都拒绝了。”
“走投无路的我选择卖掉自己的设计稿，与自己亲手创作的心血分道扬镳。”
“以至于很久以后，我在某个珠宝店看见了我的设计稿，可惜…我却不能说那是我的作品。”
那种心酸，不是做设计的人恐怕不明白，自己熬了无数个夜，花了无数精力创造出来的心血，却贴上了其他人的名字。
自己只能远远的观望，这无异于把自己的亲生孩子拱手让人，甚至都没有资格在孩子的面前提起自己才是他们的亲生父母。
“现在，你不需要了。”姜眠抚摸着他的背，给予女孩儿最温柔的安慰，“往后你不用再把自己的任何东西拱手让出去，你的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