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第862章

看到众人都怒目瞪着他,王狗剩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可嘴上还在硬撑:“我…… 我就是觉得不公道……”

这时,沈隽意听见动静赶了过来。?l^u\o¨l.a\b+o*o+k′.¨c!o^m?

他穿着一身素净的青布长衫,虽说熬了这多日的夜,脸上带着些疲惫,可眼神依旧清亮。

问明了缘由,他走到王狗剩跟前,面色沉静。

“王狗剩,你对分房的结果不满意?” 沈隽意语气平和,听不出半分火气。

“我……”王狗剩见了沈隽意,那股子嚣张劲儿立马去了大半,声音也开始发虚,“我就是觉得…… 觉得有些不公道……”

“那好,我问你几句话,你照实说。” 沈隽意接着道,“第一个事儿,这十个月盖房子的时候,你过来帮过忙吗?”

王狗剩支支吾吾:“我…… 我身子骨弱,干不了重活……”

“第二个事儿,发洪水的时候,你帮过其他受灾的人吗?救过人,还是捐过东西?”

“我…… 我自个儿都顾不过来,哪有闲工夫管别人……” 王狗剩的声音越来越小。

“第三个事儿,你有啥特殊难处要照顾吗?比如说家里有老小有病人,或者自个儿生着重病干不了活?”

“我…… 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沈隽意点点头:“既然是这样,按规矩分给你单间房有啥不对?难不成你一个人还想占好几间房?那那些拖家带口的人可咋办?”

王狗剩被问得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

“我再跟你说个理儿,”沈隽意接着往下说,语气还是那么平和,却透着一股不容人反驳的力量,“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处,也没有平白无故的照顾。人家能受优待,是因为有受优待的由头:要么是救人牺牲了,要么是家里有难处,要么是给盖房出了力。你想住好房子,就得拿出相应的表现来。”

围观的人听了,都纷纷点头。

“那…… 那我现在想参加干活,中不中?” 王狗剩突然开了口,像是被沈隽意的话触动了,“我想干点有用的事儿。”

沈隽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当然中。虽说房子盖完了,可往后还有不少活儿要人干。修路、栽树……你愿意来,我们欢迎。??;2x?8)?+看2书@÷ˉ网? ¤?最2新?章?节x更?#新2)快`”

“那我的房子……”王狗剩还是有点不甘心。

“分房子得按定好的规矩来,不能随便改,这是公道的原则。” 沈隽意说得不偏不倚,“可要是你往后好好表现,积极参与社区干活,能拿到别的奖励和优待。”

王狗剩琢磨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行,我愿意试试。”

这点小风波很快就过去了,可让大伙儿都见识了沈隽意的公道和智慧。 既守着原则不让步,又给人改过的机会。

登记的事儿接着往下办,秩序比先前更规整了。

到了第二天,头一批灾民开始搬新家。

这可是件让人激动的事儿,家家户户都领到了整套的生活用品。这些东西都是官府精心备下的,崭新的锅碗瓢盆,干净的被褥衣裳,结实的桌椅板凳,还有够吃一个月的米面油盐。

李婆婆她上了年纪,身边只有个小孙子,搬这些家什对她来说可不是个轻松活儿。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几个年轻小伙主动过来帮她搬家。

“李奶奶,您就坐着歇着,这些活儿我们来干!”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热络地说,他叫小强,也是刚分到房子的受灾户。

“孩子,这多不好意思啊……”李婆婆眼眶湿润了,“你们自个儿还有一堆东西要搬呢。”

“奶奶,往后咱们都是邻居了,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一个年轻媳妇笑着说,“再说了,您儿子是为了救人走的,是我们的恩人,照顾您是该做的。”

转眼工夫,十几个邻居都过来搭手,李婆婆的新家很快就拾掇得利利落落。

虽说家具都不花哨,但啥都不缺,还摆得整整齐齐。堂屋里的桌椅擦得锃亮,卧室里的被褥铺得平展,灶房里的锅碗瓢盆码得规规矩矩。

“奶奶,您看院子里的花!”小宝指着院子里新栽的几株月季苗,兴奋地喊。

“这花是谁种的?” 李婆婆好奇地问,她知道官府肯定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

“是我们几个合计着种的,” 小强憨笑着说,“觉得院子里光溜溜

的不好看,就在路边找了几株花苗移过来。沈大人说过,家里得有生气,得有过日子的味儿。”

李婆婆听了,眼泪再也止不住,哗哗地往下流:“好孩子们,你们的心意奶奶领了。有这么好的邻居,住着这么好的房子,我这辈子还有啥不满足的?”

“奶奶,往后您就是我们的长辈,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说。-q+s\b!r,e¢a¨d,.¢c/o+m·” 年轻媳妇拉着李婆婆的手说,“我们做晚辈的,伺候您是该当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灾民搬进新家,整个社区渐渐有了烟火气。

可真正让人动容的,是灾民们对沈隽意的那份感激。

第三天一大早,沈隽意像往常一样来工地巡查,只见自己临时住的屋子门口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

有还冒着热气的包子,有喷香的鸡蛋饼,有一碗碗刚熬好的白粥,还有炖得入味的鸡汤。这些都是灾民们连夜准备的,想送给沈隽意表表心意。

“大人,您快尝尝我蒸的包子!”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拉着沈隽意的袖子,脸上还沾着面粉,一看就是大清早就起来忙活了,“这是用最好的面粉做的,里头包的是肉馅!我家男人昨儿特意买了二斤猪肉,说一定要让大人尝尝我们的手艺!”

“大人,我家昨儿个抓了只野鸡,杀了只给您炖了汤!”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端着个黑陶瓦罐,小心翼翼地捧着,“您这几个月为我们操碎了心,没日没夜地忙,得补补身子!这鸡是我自家养的土鸡,特别有营养!”

“沈大人,这是我亲手烙的鸡蛋饼,您一定得尝尝!”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颤巍巍地举着一张金黄的饼,“我家母鸡下的蛋,蛋黄黄澄澄的,香得很!我特意挑了最大的鸡蛋给您烙饼!”

看着眼前这么多吃食,看着这些朴实的面孔上满是期待,沈隽意既感动又犯难。

这都是灾民们的心意,每一样都揣着浓浓的感激,可他又不能全收下。

“各位乡亲,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可这些东西我不能收。” 沈隽意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们刚安顿下来,正需要补补身子,还是留着自个儿吃吧。”

“大人,您就收下吧!”李婆婆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过来,拉着沈隽意的手,“您为我们做了这么多,连点心意都不让表,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啊!”

“就是啊,大人,您要是不收,我们心里不踏实!” 大伙儿纷纷应和,“我们知道您不缺吃少喝,可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就当是给我们个报答您的机会吧!”

“大人,这包子您一定得尝尝,”那个妇女眼眶泛红,声音发颤,“我跟我儿子天不亮就起来和面、剁馅、包包子。您给了我们新家,给了我们新生活,全家老小感激不尽。这点心意您就收下吧,不然我们夜里都睡不踏实。”

沈隽意望着眼前这些淳朴的乡亲,心里头热烘烘的。

他们刚从大灾里缓过劲,家产几乎全没了,眼下却要把最好的吃食拿出来谢他。

这包子、鸡蛋饼、鸡汤,哪样不是他们舍不得吃的金贵东西,可都毫不含糊地捧来表心意。

“那好,我尝个包子。” 沈隽意到底是被感动了,拿起个还冒热气的包子咬了一口,“嗯,真香!皮儿薄馅儿足,手艺真不赖!”

见沈隽意吃了包子,那妇女喜得眼泪直掉:“好吃就中,好吃就中!您爱吃,我明儿再给您做!”

“大人,您再尝尝我烙的鸡蛋饼!” 老太太急切地递过饼,脸上全是盼着被夸的神情,“这饼我用了十个鸡蛋呢,都是我家老母鸡下的最好的蛋!”

“还有我炖的鸡汤!” 那老农也往前凑,“这鸡炖了一整夜,汤都熬成奶白色了,香得很!”

“大人,我熬的小米粥也香!” 另一个妇女端着碗,“这小米是我从娘家带来的,熬出来又香又稠!”

大伙儿这么热情,沈隽意只好每样都尝了点。

虽说都是些家常吃食,可他尝得出里头沉甸甸的情意。

每一口都是乡亲们的心血,每一样都驮着他们的感激。

“大伙儿手艺都好,我都尝过了。” 沈隽意摸了摸有点撑的肚子,说得恳切,“剩下的你们带回去,给娃们、老人们吃。你们刚搬新家,正该补补身子。”

“大人,您天天劳累,得好好吃饭!”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民满眼疼惜,“瞧您都累瘦了!这十个月为我们的事操碎了心,自个儿身子都顾不上!”

“就是啊大人,您得保重身子!” 大伙儿跟

着劝,“您要有个好歹,我们可咋办?”

“您看您这手,” 一个细心的妇人瞧见沈隽意手上的老茧和伤疤,“都磨出这么厚的茧子了!您当大官的,手咋能这样?”

听着这些话,看着这些关切的眼神,沈隽意心里头暖乎乎的。

这些实在的乡亲,用最朴实的法子表达感激,也用最真诚的关怀暖着他的心。

“谢大伙儿关心,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沈隽意语气温和,“看你们都有了新家,能安安稳稳过日子,我比啥都高兴。这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大人,您的恩情,我们一辈子忘不了!” 李婆婆声音发颤,“我们全家世世代代都记着您的好!要不是您,我跟小宝还不晓得漂到哪儿去!”

“对,我们的娃,娃的娃,都得知道沈大人的恩德!” 大伙儿齐声应和,“沈大人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大人,我儿子昨儿夜里在新房里睡着,高兴得半夜还笑呢!” 一个年轻父亲说道,“他说这辈子没睡过这么好的房子!”

“我家老头子也是,”一个老妇人笑着说,“昨儿在新房里转了一晚上,又是看又是摸,说这房子比县太爷家的都好!”

正说着,又有人陆陆续续来送吃的。

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跑过来,手里端着碗蒸蛋,小心翼翼的。

“沈叔叔,这是我娘给您蒸的鸡蛋羹,” 小男孩奶声奶气地说,“娘说您辛苦,得补补身子。”

沈隽意蹲下身接过蒸蛋,声音温和:“你娘呢?咋没一起来?”

“我娘在家看小弟弟呢,小弟弟还小,出不了门。”小男孩说得认真,“娘让我一定亲手交给您,还得谢谢您给我们分了这么好的房子!”

“你回去跟你娘说,我爱吃这蒸蛋,谢她的心意。” 沈隽意温柔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又问道,“你在新房里住得惯不?”

“惯!住得特别惯!” 小男孩眼睛发亮,“房子又大又亮,还有小院子!我跟小弟弟一人一张小床!”

听着孩子天真的话,周围的大人都笑了,气氛更暖了。

这时候,一个中年汉子挤过来,手里拿着个小坛子。

“大人,这酒是我用最好的果子酿的,您尝尝。” 汉子笑得憨厚,脸上有点不好意思,“虽说比不上官酒,但心意到了。这酒我藏了三年,本来舍不得喝,给您喝,值当!”

“我还当值,不好饮酒……” 沈隽意有点犯难。

“大人,您就抿一口,” 汉子说得诚恳,眼里全是期待,“这酒里有我们大伙儿的心意。我们知道您啥好东西没有,可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您要不收,我们心里堵得慌。”

沈隽意瞧着汉子真诚的眼神,到底还是接过酒坛,倒了小半杯抿了一口。

酒不算顶好,却很醇厚,能尝出酿酒人下的功夫。

“好酒!” 沈隽意夸道,“谢你的心意。”

汉子听了,脸腾地红了,高兴得直搓手:“大人喜欢就中,喜欢就中!您要爱喝,我回头给您酿坛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