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诞的表哥 作品

第295章 抢婚(二)

    沈季螭这话一出,顾经年先是感到莫名其妙。

    抢婚之说,在他听来都十分幼稚,谁能想到沈季螭五六十岁了还来这一出。

    卫语诗也被吓了一跳,双颊泛起了些许红晕,有一点点羞涩,但更多的情绪却是觉得荒唐、震惊,并且对沈季螭的提议感到抗拒。

    偏偏除了抢婚,她更需要确认的是她的亲爹是谁。

    而此时,众人的目光也在沈季螭与卫语诗脸上来回移动,看他们有几分相似,看得卫语诗愈发不安。

    她才低下头,沈季螭的双手已拍在了她的肩上,以温柔且亲厚的语气道:“知道了?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卫语诗没回答,挠了挠头,目光躲闪。

    沈季螭却没有丝毫害臊,继续道:“当年我率军灭越国,俘虏了卫俪,便对她动了心,可惜我们的身份无法在一起,我本想纳她为外室,却没想到她借着怀了我的骨肉,逃离了俘虏营。”

    卫语诗听了,往后退了一步。

    此前,她之所以很快接受了顾北溟是她的父亲,是因为顾经年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安慰作用。

    甚至于,她当时想的是,能与顾经年成为兄妹,也是另一种亲近了。

    对于那时候的她而言,兄妹之情比她原先仰望顾经年的关系要好,至于后来她渐渐不满足于当兄妹,那是后话。

    现在沈季螭这种直白的认亲方式,则让她感到突兀、难以接受。

    “不必害怕。”沈季螭又道,“你娘想必与你说了许多我的坏话,可实则我并不亏欠她,反而是她利用了我的心意。”

    卫语诗摇了摇头。

    在她看来,这话就很傲慢,分明是沈季螭灭了越国,竟还说不亏欠她。

    可哪怕她再怎么摇头,心里其实已经明确了一件事,她知道沈季螭说的是真的,他就是她爹。

    虽然没有听到一声“爹”,但沈季螭却能从卫语诗的眼神中看出她相信了自己,不由朗笑。

    “顾北溟,看来,你我注定成为儿女亲家啊。”

    沈季螭转向顾北溟,缓缓开口,问道:“你觉得呢?”

    他没问顾经年,因为在这居塞城中,真正重要的人是顾北溟,待到那能够激发异能的烟雾散去之后,顾北溟最能决定事情的走向。

    所谓的“抢亲”看起来是荒唐胡闹,实则抢的是居塞城的权力。

    顾北溟道:“沈顾两家通婚联姻,是你我早有约定之事,你我皆是重诺之人,自然不会反悔。”

    “好!”

    拍掌的却是才赶到的裴无垢。

    裴无垢身上穿的还是那身鲜亮的礼服,却是道:“今日小女婚事诸多不顺,可见与顾经年并无缘份,原来沈、顾两家联姻是为天定,裴家愿退婚,以全天作之合。”

    这番言语听起来离谱至极,归根结底,不过是利益使然罢了。

    不论是沈季螭,还是裴无垢,都懂得要拉拢顾北溟。而以沈季螭在瑞国的地位,沈顾两家联姻相当于一个承诺,一个保证瑞国不会追究顾家的承诺。

    厉霜云也明白这一点,她占据着裴念的身体,转过身,向顾经年行了一个万福,倾刻间,眼眸中便有了泪滴。

    “顾公子,我与公子有缘无分,那便……退婚吧。”

    说罢,厉霜云以手抹泪,显出几分哀婉之色,语气则很坚决。

    一副心系于顾经年又不能嫁于是狠心离开的决别模样,总之她演得十分到位。

    顾经年却能看到,她眼神中分明透出一点促狭之意。

    仿佛在说“我偏要占着裴念的身体与你退婚,你能奈我何?”

    顾经年一直没有动。

    因为他刚到侧堂的那一刻,便看到顾北溟的手放在了顾继泽的头顶上,仿佛能一掌拍下,拍碎顾继泽的脑袋。

    顾继泽一死,顾经年便很难控制局面,拼异能,他很难敌得过沈季螭与厉霜云联手,且在居塞城中能够拼异能的时间并不多了。

    此时此刻,最理智的做法,是与沈季螭等人所做的一样,争取顾北溟的支持。

    有趣的是,顾北溟已经答应了沈季螭提出的联姻,相当于倾向投靠瑞国,却还是问了顾经年一句。

    “你怎么说?”

    顾北溟之所以如此发问,自然不是关心顾经年的婚事。

    那便是在试探顾经年对他的态度了。

    顾经年很快想明白了这一点,干脆执礼道:“孩儿听父亲的。”

    这句话看似也同意了沈季螭的说法,可表达的重点却是他对顾北溟的“孝顺”。

    唯有卫语诗看不懂这些人的勾心斗角,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慌张,她不愿顾经年因为她而与裴念分别,连忙不停摇着头。

    “不行,我不要嫁你……”

    顾经年没有看卫语诗,目光盯着顾北溟,开口又道:“但父亲也莫被这些人骗了,沈季螭之所以想联姻,恐怕不是因为重承诺,而是想抢沃民。”

    沈季螭之所以用“抢亲”为借口拉拢顾北溟,便是不想直接谈论沃民,以免顾家父子之间因为沃民而重新联手。

    但没想到,顾经年竟是先提了出来。

    如此一来,虚伪的面纱忽然揭下了一般,气氛陡然一变。

    裴无垢立即叱道:“你那沃民是假的!”

    “若是假的,你们为何而来?”顾经年讥讽了一句,继续向顾北溟道:“瑞国派这么多人来,说些好听话劝父亲归顺,实则半点好处不肯拿出来。而我们父子据有居塞之险,炼化沃民,修得长生,何惧瑞国?”

    一番话,顾北溟的眼神很快有了变化。

    “顾公莫被他骗了。”裴无垢道,“恰是因为发现一切只是顾经年的计,今日武定侯与厉副指挥使方才提前动手,救下顾公,否则,我等大可与顾继泽交换条件。”

    “我才不会与你等合作!”顾继泽道,“父亲,莫理会他们,十一郎手中有沃民,我们父子开创大业,又何必屈居于人下?”

    沈季螭不由一蹙眉,威胁道:“顾北溟,你可想好了!”

    顾北溟眼中精光闪烁,迅速思忖着。

    倘若顾经年已捉了沃民之事是真,他必毫不犹豫独吞,不会将其交出去。怕只怕,如裴无垢所言,又是一个陷阱,到时一所无获反而得罪了瑞国,威胁到居塞城的安全。

    顾继泽跪在那,抬眼看去,看出了顾北溟的犹豫,劝道:“父亲哪怕不相信我与十一郎,还不相信梁辛吗?他已见到了那沃民,顾家的机缘,如何能亲手让出去?!”

    谈到这里,众人都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动手了。

    外面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顾经年回头看了一眼,道:“父亲早做决定,我已把雍国进贡给瑞国的许多异人炼化为丹药,眼下两国都派人来抢了!”

    说罢,他指向沈季螭,又道:“想必这便是沈季螭今日来的第二件事吧!”

    这句话透露出了几层意思。

    一是告诉顾北溟,居塞城中能炼出大量的丹药,极大提升他的实力;二则,沈季螭既是为此而来,可见这件事是真的;三是让顾北溟知道雍、瑞两国有和谈之意,双方都不想打仗,对居塞城的威胁便也小得多。

    顾北溟闻言,遂道:“别急,让为父想一想。”

    他当然是拖延时间直到烟雾散去最有利,到时,他调动居塞城中兵马,自能拿下这些异人。

    见状,厉霜云知道说服顾北溟的希望不大了,毫不犹豫地出手,要擒住顾北溟。